楚婉兒離開後,他先是看了會金融板塊的交易,又查了兩個謝家最新的投資,一直忙活到下午,餓得不行了點了個外賣喫完,楚婉兒還沒回來。
雖說楚婉兒已經對他表過無數次忠心了,但他還是沒法徹底的信任她,他正準備聯繫丁潼,讓丁潼找人盯住楚婉兒,門就被咚咚咚砸響了。
應該是楚婉兒回來了,他連忙起身去開門。
“你又忘了拿鑰匙嗎。”
謝方臣埋怨着拉開門,愕然看到門外站着五六個西裝革履的健壯男人。
“謝方臣是吧。”爲首的一個,裝束稍微有點不同,看起來似乎是頭頭的人,冷冷的發問。
“你們是?”謝方臣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不着痕跡的看了眼頭頂上的監控,監控紅燈亮着,並沒有被破壞,顯然是在運轉。
男人面上表情紋絲不動,就跟機器人似的:“謝爺請你過去一趟,跟我們走吧。”
謝爺?
謝方臣大腦飛速的轉動着,能被稱得上這個稱呼還與他有瓜葛的,想必就只有謝家了。
那這幾位口中的謝爺,是謝明山,還是謝一衡?
“我能換雙鞋嗎。”沉默了幾秒,謝方臣問男人。
“可以。”
男人跟着謝方臣進了屋,在好幾雙眼睛的注視下,謝方臣踢掉拖鞋,換上了運動鞋。
不管是去見誰,他起碼都要穿戴整齊,堂堂正正的去見。
“可以走了嗎?”男人催促謝方臣。
“可以了,走吧。”謝方臣挺直腰板,絲毫沒有被對方架勢嚇到的樣子。
西裝男平靜無波的眼底,不由得多了幾分欣賞。
坐電梯下樓,樓門外一輛白色的麪包車安靜的等待着,車門大開,宛如喫人的嘴。
謝方臣跟着男人上了車,這些人對他倒還算是尊敬,沒有像是對待犯人一樣一左一右的看着他,而是給他留了一整排座位。
當然,這車也是足夠大,幾個人就算是一人坐一排,也是沒問題的。
車子往小區外開去,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謝方臣看見了左右手都提着白色超市大塑料袋的楚婉兒。
楚婉兒看起來挺開心的,走路都是一蹦一蹦的,他看過去的時候,楚婉兒也剛好看過來。
隔着一層不透明的窗戶紙,好像在跟他對視似的。
楚婉兒臉上洋溢的輕鬆又愉悅的笑容,看的謝方臣心裏一緊。
他低下頭,不動聲色的捏緊了拳頭。
房車穩穩當當的開了半個小時,在一個山莊前停下。
謝方臣跟着其他人一起下了車,進入山莊大門,沿着石子小路鋪成的蜿蜒小道,一直往裏走。
這山莊謝方臣沒來過,但也知道是本市最有名的避暑山莊,每年一到夏季,這地方就成了人們口中的好去處。
眼下是冬季,山莊裏沒什麼人,越發顯得冷清。
謝方臣想不明白,爲什麼要約在這種地方。
左拐右
拐走了七八分鐘,才停了下來,西裝男推開一扇木門,對謝方臣做了個請的手勢。
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不擔心自己會被怎麼樣了,要是請他來的人真的要對他動手,那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這是一個大的套房,越往裏走,越感覺到熱,等謝方臣走到最裏面的房間,掀開門簾,待撲面而來的熱氣散去,入眼便是一個大的浴池。
浴池邊上,背對着他的方向,坐着一個男人。
“進來。”男人沒有回頭,冷冷的說。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都讓謝方臣極其不舒服。
但他還是進去了,他站在男人身後,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頭。
只看着這個背影,他就能認出來,這是赫赫有名的謝氏家族的現任家主,他的親生父親——謝明山。
同時,也是這個人,拋棄了母親和他。
“你不應該叫我一聲爸爸嗎?”沉默良久後,男人才說。
謝方臣的拳頭捏的更緊,牙齒也咬了起來。
沒有得到迴應,男人緩緩轉過了身子。寬大的浴衣穿在他身上,腰帶並沒有系,露出兩片健壯的胸肌,就這幅身材,一點看不出五十多快六十的樣子。
他盯着謝方臣看了半晌,眯起眼睛嘆了口氣:“你長得真像你的母親。”
謝方臣嘴裏頓時泛起一陣鐵鏽味,是他自己把自己嘴脣咬破了。
“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謝明山問。
“……”謝方臣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有很多話想說,有太多話想說。
曾幾何時,他對着自己的布偶,對着沉默的牆壁,對着鏡子裏的空白,無數次的追問,爲什麼要這樣對媽媽,爲什麼要拋棄他們,爲什麼不能給他一個家。
可是現在,當他第一次,和他童年時幻想了無數次的人面對面站着的時候,他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你跟你媽媽一樣,安靜,乖巧。”謝明山勾起嘴角笑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回憶,隨後他拍拍身邊的空地,“來,坐下。”
謝方臣聽話的坐下了,大理石地面溼漉漉的,他一坐下去褲子就溼丨了。
“你怎麼不說話?”謝明山問。
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慈父,有耐心又溫柔,謝方臣甚至覺得他的眼神裏,有幾分父親看孩子的寵溺。
這是謝方臣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體驗到的,他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低下頭,儘管很不想承認,但聲音裏確實帶了委屈。
“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子。”謝明山嘆了口氣,“方臣,你要知道,我也有自己的爲難之處。”
謝方臣頭垂的更低了,他感覺眼前的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場自己幻想出來的美夢。
從溫泉池裏不斷冒出來的霧氣,讓這一切更像夢了。
接着,他聽謝明山繼續說:“方臣,你跟楚妍的女兒談戀愛的事,是真的嗎?”
猛地,霧氣從眼前褪去,謝方臣不可置信的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