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顏料染藍了整片池水,自然也染藍了她的衣服和皮膚。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顧不上這些。
荷花池並不深,她掉下來後就站了起來,但問題是,荷花池底部似乎有什麼尖利的東西,她的腳底被扎破了,疼痛徹心徹骨。
“拉我一把……”楚婉兒朝許倩伸出手。
可許倩卻像是沒聽到似的,一邊呼喊一邊朝第一進院子跑去了。
“不好了,有人掉進荷花池了,快來人啊!”
楚婉兒:“……”
好歹拉她一把,等她上來了,再去喊人也不遲啊……
不管什麼劇組,對安全這一點都是最重視的,拍戲這一行講究個吉利,要是出了安全事故,那對於劇組上下來說,都是極其不吉利的一件事。
所以當許倩喊着跑出去的時候,立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羣人嘩啦啦的,涌進了二院。
楚婉兒本不想弄的這樣興師動衆,但當她忍着鑽心的疼痛,步履沉重的走到荷花池邊上的時候,外面的人已經衝丨進來了。
“怎麼了?沒事吧!”
“我的老天鵝,這池子怎麼弄成這樣了!”
“這池子弄成這樣還怎麼用啊,完了完了,姜導要發飆了。”
看掉進荷花池的人沒事,大家都放下心來,將關注點放在了被破壞的荷花池上。
雖說楚婉兒是楚妍的女兒,但劇組有一大半工作人員平時不看娛樂新聞,也不關注八卦,所以並不知道。
當下,就責怪起了楚婉兒。
“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回事啊,做事一點也不注意,這池子弄成這樣還怎麼用啊。”
“就是啊,這荷花都廢了,現在這個季節,上哪兒找荷花去。”
“喂,你是哪個部門的,怎麼沒見過?”
這應該是楚婉兒此生最尷尬的時刻,她難堪的臉都紅了,實在說不出,自己是謝方臣帶來的助理。
她不怕自己被指責,她怕的是因爲她,謝方臣受到牽連。
“對不起……我剛剛搬顏料罐沒注意,弄成這樣了……真的對不起,我會把荷花池弄好的……”她頭埋的低低的,心裏的痛苦,早已經超過了腳底的痛苦。
在一片指責聲中,許倩走了過來。
她伸出手,“婉兒,別的等下再看怎麼辦吧,我先拉你上來,池子裏都是顏料,你這麼泡着不好。”
望着那隻朝自己伸出的援手,楚婉兒並沒有第一時間握上去。
她垂着頭,絞盡腦汁的思考着不拖累謝方臣的解決辦法。
這些工作人員在意的,無非是因爲她的失誤,毀壞了荷花池,那她自掏腰包,不管花多少錢,把荷花池恢復原樣就好。
“我……”楚婉兒深吸一口氣,扭頭對站在荷花池邊上的人說:“你們別擔心,我會把顏料弄乾淨,把池子弄回原樣,再找來荷花的。”
“啊?這個季節,你一個小姑娘上哪兒找荷花去?”這是看戲的。
“別逞能了,先出來吧,哎,咱們想想該怎麼辦啊,說起來,
我好像聽說,有人在家裏養着荷花,不知道能不能買來。”這是比較負責,但沒把楚婉兒當一回事的。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猶如天神降臨人間,將楚婉兒這個快要被唾沫星子淹沒的凡人救起。
“不就是一個荷花池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圍着荷花池的工作人員自動讓開一條道,謝一衡緩步走到楚婉兒面前,彎腰,兩隻手伸到楚婉兒腋下,直接將楚婉兒從荷花池裏抱了出來。
“沒事吧。”他柔聲問楚婉兒。
楚婉兒沒點頭也沒搖頭,一臉自責,將頭埋的低低的。
這時,姜導也來了。
見姜導出現,本來嘰嘰喳喳的院子,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姜導發火,將楚婉兒罵個狗血噴頭。畢竟,姜導是個極其注重電影品質的人,絕不允許有人將精心佈置的場景弄的亂七八糟。
可是還沒等姜導開口,謝一衡就又發話了。
他將楚婉兒摟進懷中,笑眯眯的看着姜導,用朋友間商量的語氣,說:“姜導,這荷花池我賠給你,你現在就用的話我立馬叫人過來休整,你不現在用的話,三天,我還你一個跟原來一模一樣的荷花池。”
充當了好一會兒背景板的許倩不甘寂寞,小聲插話:“你又不知道原來的荷花池是什麼樣子……”
她知道謝一衡的地位,所以這麼說並不是針對謝一衡,而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毛遂自薦,讓自己也成爲修復荷花池的一員。
可惜的是,這一回,她的算盤打錯了。
謝一衡當場冷哼一聲,一點都不給面子的懟了回去:“是嗎?我家的宅子,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樣子嗎?”
頓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那些原本不懂爲什麼謝氏集團的謝少爺在這裏瞎逛的人,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人家是來看自己家的宅子的!這是人家的地盤啊!
許倩更是驚訝的連表情管理都忘記了,不僅驚訝於謝一衡對楚婉兒的保護,更驚訝於宅子的歸屬權!
姜成看謝一衡臉色變了,看見被毀了的荷花池那一瞬間的怒氣也消了。
這次情況和以前不一樣,這荷花池本來就是謝一衡家的東西,謝一衡不生氣,他也沒辦法生氣,再說了,謝一衡人已經說了,可以給他還一個一模一樣的荷花池。
於是,姜成一拍手掌,“散了散了,都該幹嘛幹嘛去,別堵在這兒了!”
衆人烏泱泱做鳥獸狀一鬨而散。
姜成走過去,拍拍楚婉兒的肩膀:“好了,別自責了,回去洗洗吧,顏料這樣粘在皮膚上,時間久了不好。”
楚婉兒仍舊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
“天哪,這哪來的血!”
謝一衡這時才發現,在楚婉兒的腳下,已經堆起了一小灘血窪。因爲混雜着藍色的顏料,所以剛纔一時纔沒發現。
“婉兒,你是不是受傷了?”他焦急的問。
楚婉兒剛想說,自己腳底很疼,但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她就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