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睜開眼睛，先聽到了謝方臣的聲音，距離她並不遠，似乎就只有幾米遠。
“剩下的事情你們負責吧，我這邊有事走不開。嗯，跟你舅舅說一下，改天我帶着謝氏集團的所有資料過去找他，叫他不要心急，我這邊暫時盯着的眼睛太多，不能冒險。”
“我嗎，我現在在醫院，還有事，我先掛了。”
楚婉兒慢慢睜開眼睛，適應了幾秒從頭頂上灑下來的白熾燈的燈光，她才慢慢轉頭，向方纔聽到聲音的方向看去。
她看到謝方臣站在窗邊，手裏捏着電話，似乎有些焦躁。
剛纔謝方臣在跟誰打電話，公司裏的人嗎？她隱約聽到了舅舅兩個字，誰的舅舅，謝方臣的嗎？
昏迷了幾個小時，還是沒法適應如此刺眼的光線，楚婉兒沒辦法，又閉上了眼睛。
她雖然人醒了，但是身體還是沉甸甸的，還沒有完全甦醒過來。
突然，又傳來開門的聲音。
楚婉兒還沒來得及再次睜開眼睛，就聽到王靈的聲音響起：“方臣，婉兒怎麼樣了，還沒醒嗎。”
王靈來了！
楚婉兒一個激靈，卻將眼睛閉的更緊了，情急之下，她裝出還沒有甦醒的樣子，一動不動的躺着。
片刻後，謝方臣的聲音響起：“出去說。”
一直等到腳步聲消失，楚婉兒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裝睡，爲什麼不趁着這個機會，在王靈和謝方臣都在場的時候，把被監視的那件事弄個清楚。
如果說方纔是因爲太突然，沒有心理準備，那現在謝方臣和王靈都在外面，只要她喊一聲，他們都會進來。
可是，她還是沒有出聲。
楚婉兒放在被子裏的手，緊緊捏住了牀單。或許，她根本不敢。
她怕真相太殘酷，殘酷到她不敢看。
過了足足五分鐘，病房門才又一次被打開了。
楚婉兒深吸一口氣，這一回沒有逃避，她瞪大了眼睛，扭頭朝門口看去。
“婉兒，你醒了？剛醒的嗎？”
然而，進來的只有王靈。
一直到王靈走進來，放下東西，走到牀邊，謝方臣都還沒有出現。
楚婉兒忍不住，問王靈：“方臣人呢？”
王靈朝門口看了眼，說：“方臣他，已經回去了，說是謝家那邊還有別的事，叫我照顧你。”
“……這樣啊。”楚婉兒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算了，反正她現在腦子亂糟糟的，也不適合問過激的問題，這纔剛醒過來，別再一激動，又暈過去了。
王靈看着楚婉兒難看的臉色，心有餘悸，琢磨了一會兒，才謹慎的開口：“婉兒，你渴不渴，我幫你倒杯水吧。”
“……不用。”
“那你難受不，要我幫你叫醫生過來，再看看嗎？”
“……不用。”
“要不我……”
楚婉兒不耐煩的睜開眼睛，看向王靈：“你回去吧，我沒什麼事，不用你特地呆在這裏照顧。”
王靈的臉色頓時變得難堪：
“可是……方臣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我不能走的。”
王靈自己心虛，沒有吭聲，只是垂下了頭。
楚婉兒看她這個樣子，心裏的煩躁越發的重了，“你走吧，方臣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讓你走的，我趕你走的。”
“可是……”
楚婉兒視線瞬間變得凌厲，她盯着王靈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中午的事我還沒跟方臣說，你要是不走，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把他叫回來。”
王靈怕了，連忙說：“我走，我走就是了。”
若是放在以前，王靈這幅畏畏縮縮的樣子，楚婉兒看了會覺得可憐，會不忍心對她這樣冷漠。
可是現在，楚婉兒卻實在是可憐不起來了。
以前聽人家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還覺得這句話太過於武斷，現在再看，未免太過於精闢。
就算是王靈有一千個理由，要爲謝方臣做事，但是王靈對她的欺騙和背叛，卻是哪個理由都沒法說服的。
王靈走後，病房裏瞬間變得空蕩蕩的，死寂一般的安靜。
想到謝明山就是在這層樓走的，楚婉兒沒來由的後背發涼，四肢冰冷。
她閉上眼睛，又躺了一會兒。
感覺身體有點力氣了，便扶着牀，坐了起來。
左邊臉頰還是火丨辣辣的疼，連帶着左邊的嘴脣都有點麻酥酥的，很不靈敏。
不得不說，謝一衡的那一拳，打的還真是重啊。
楚婉兒在牀邊又坐了會，等身體裏強烈的不適感變得平緩，她找到鞋，開始穿鞋。
一低頭，又是一陣頭暈。
單單是坐起來挪動身子，穿鞋，這樣簡單的事情，楚婉兒就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完成。
好在她身上的衣服沒被換掉，不然她再換一遍衣服，又是需要二十分鐘。
感覺差不多可以了，楚婉兒做了幾個深呼吸，扶着牆站了起來。
她不想呆在這陰森森的醫院裏，她要回家。
站起來剛準備邁步，突然門口又響起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蹬蹬蹬走了進來。
楚婉兒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病房內多了一個女人，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腳蹬高跟鞋，打扮的很職場的女人。
看着陌生的女人，楚婉兒的第一反應，是女人走錯病房了。
但是再看女人直勾勾，彷彿蘊含丨着什麼深意的眼神，楚婉兒蹙起眉，直覺女人是來找茬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人就開口了。
“你是楚婉兒，對吧。”
楚婉兒安靜的沉默着，沒承認也沒否認，女人趾高氣揚的態度，讓她很不舒服，所以她不打算接話。
女人沒得到回答，冷笑一聲：“就算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是，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
觀察她？
爲什麼要觀察她？難道是八卦記者？還是母親的狂熱粉絲？又或者，是謝方臣的狂熱粉絲？
楚婉兒退後半步，警惕的盯着女人：“你是誰？”
女人笑了，伸出手，“來吧，認識一下吧，我叫丁潼，是謝方臣的祕書——兼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