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小寶的情緒不太對啊。”趙母表情擔憂的坐在沙發上說道：“你是不是勸一勸他啊？”
趙部長眉頭輕皺，起身應道：“回來再說吧，我先出去一趟。”
“去幹嘛？”
“去給他擦屁股。”趙部長回了一句，邁步就要往門口走。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腳步聲，趙寶獨自一人走了下來：“媽，我想和爸聊幾句。”
趙部長聞聲回頭。
“好，好，那你們聊，我去廚房弄點喫的。”趙母見兒子主動從房間內走出來，頓時心裏鬆了口氣，快步如飛的去了餐廳。
趙部長斟酌半晌，轉身回到沙發坐下。
幾分鐘後。
趙部長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兒子，嘆息一聲問道：“你不是要和我談嗎，那說話啊？”
趙寶低着頭，目光猩紅的說道：“我要曝光這個案子，在法制專欄。”
“不行。”趙部長果斷拒絕。
“爲什麼？”趙寶猛然擡起頭回道：“我的證據充足，現在完全可以曝光，配合警司那邊將他們一網打盡，給唐元報仇。”
“法制專欄是整個松江的媒體，不是你一個人的。”
“可唐元不是松江的民衆嗎？不是嗎？！”趙寶蹭的一下站起來，心中的憋屈，悔恨，難過等等負面情緒瞬間爆發：“他死在人販子手裏了，我們媒體沒有義務發聲嗎？”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趙部長插手看着兒子：“你回來的時間太短，完全不瞭解松江的社會情況。”
“爸，這不是理由。”趙寶從小到大，從未如此頂撞過父親：“我要曝光這個案子，跟了不瞭解社會情況，沒有一點關係。我是媒體人，我有義務闡述現實事件。”
“你瞭解裴德勇是什麼人嗎？”
“我不瞭解。”
“你不瞭解，你就敢去查他？”趙部長也火了，站起身指着自己兒子吼道：“你知不知道，前段時間他爲了爭奪藥線，鬧出多少起重傷？你知不知道，他當年爲了搞倒運人口的生意，又弄出來多少條人命？他不是你以爲的那種犯罪分子，他是有錢的亡命徒，明白嗎？！”
趙寶呆愣的看着父親，目光驚愕。
“今天你很幸運，你知道嗎？如果你再早到幾分鐘，如果昨天你沒有和自己的同學分開，那你知道自己現在的後果嗎？啊？！”趙部長憤怒的喝問道：“我們養你這麼大，你不爲自己負責，也得對我們負責吧！”
“爸，我是您兒子沒錯，可我也有着自己的職業啊！”趙寶指着地面，鏗鏘有力的迴應道：“我們不能因爲裴德勇敢玩命，敢殺人，就對他所造成的負面社會影響視而不見啊！難道新聞類媒體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你上面的那些領導戴高帽嗎？就是吹捧松江那些與現實不符的所謂改革嗎？一個議員上位，十幾家媒體大肆報道，可八個孩子慘死在區外，卻連問的人都沒有。我們的責任呢，啊？爸，我們的操守，都讓你丟在滿嘴假話的酒桌上了嗎？！”
趙部長面對着兒子的質問，雙眼滿是怒火的指着門外吼道：“這個社會是死了八個孩子的事兒嗎？是嗎？！前些年九區內鬧軍事衝突，槍聲一響，數千人陣亡。你想管，你管得過來嗎？”
“我管不過來是一回事兒，可我說不說話是另外一回事兒。”趙寶滿臉淚水的看着父親，一字一頓的說道：“爸……我曾經選擇這個行業，是因爲我有一個曾經讓我驕傲的父親。他是我的偶像，是我可以跟同學炫耀的談資。所以我努力，我往外走，我去更好的地方學習，期望着有一天回來，能跟你一塊做點事兒。但我長大了，你卻不再是我的偶像了。”
趙部長怔怔的站在原地，久久無言。
“我辭職了，我不幹了。”趙寶咬着牙，指着地面說道：“我踏馬的就是混成一個自由撰稿人，也不在你給的那間上百平的辦公室裏製造垃圾。”
p;說完，趙寶轉身就往樓上走。
廚房內，趙母探頭出來，語氣急迫的說道：“我讓你聊聊，你怎麼聊的？”
趙部長斟酌半晌，低頭應道：“看死他，不能讓他離開家裏一步。”
“我，我知道。”趙母點頭。
趙部長轉過身，邁步就奔着門外走去。
……
一個多小時後，網播臺樓下，一臺汽車緩緩停在了停車場內。
又過了一小會，裴德勇領着楊楠等七八個人走了過來，站在了汽車旁邊。
車窗降下，趙部長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是裴德勇？”
“是，是，我是裴德勇。”
“你上來吧。”趙部長招呼了一聲。
“我……我這沒法上啊？！”裴德勇在趙部長面前顯得很卑微，很客氣。
趙部長心裏清楚，裴德勇不敢上車，肯定是怕自己錄像或者錄音，隨即斟酌半晌，轉頭衝着司機交代：“你在這兒等一會。”
“好。”司機點頭。
趙部長推門下車，伸手指了指路邊：“去那邊。”
“哎，哎。”裴德勇領着人，邁步就跟了上去。
幾分鐘後，路燈下面。
“趙部，您是大人物，我呢，就是地面上一個賺點小錢的商人。”裴德勇滿臉堆笑的說道：“以前呢，我如果有得罪您的地方，您儘管批評指正……。”
“啪！”
趙部長突然回過身，一個嘴巴子抽在了裴德勇的臉上。
衆人全部愣住。
“你tm的……！”楊楠急了，瞪着眼珠子就往前走了兩步。
裴德勇回過神來，立馬攔住了楊楠，臉頰依舊泛着微笑說道：“趙部長，這個嘴巴子啥意思啊？”
“我在提醒你，不要碰我兒子，不然你會死的很慘，比吳文勝還慘，明白嗎？”趙部長指着裴德勇的鼻子，一字一頓的說道。
裴德勇雙眼盯着趙部長，立馬點頭回道：“啊，那我明白了。”
“不要找那個視頻了，我已經銷燬了。”趙部長揹着手，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兒子過一段時間，還會離開九區。”
“明白，明白。”裴德勇此刻已經聽出來了，這個事兒應該跟趙部長和秦禹沒關係，應該真是兩個“不懂事兒”的小孩瞎撞上來的。
“滾吧。”趙部長背手罵了一句。
“別啊，我備了一點禮物……。”裴德勇一笑，轉身立馬就要招呼馬仔去車裏取錢。
趙部長打量着裴德勇：“你的禮太重，我拿不動，趕緊走吧。”
裴德勇斟酌半晌：“好，好，給你添麻煩了，趙部長。”
趙部長沒有回話。
裴德勇轉身衝衆人使了個眼色後，就快步走向了汽車。
路上。
楊楠右手插兜攥着槍，聲音低沉的問道：“視頻真不找了？這老頭子說話有譜嗎？不然我找倆區外的兄弟，先綁他一個小媳婦得了。”
“不用了，老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是聰明人，不想惹麻煩。”裴德勇搖頭。
路邊，趙部長站在雪地中，眯眼看着裴德勇，回憶起兒子在客廳內的話時，心中略有些觸動。
……
兩日後，江州。
齊麟站在大倉庫內吼道：“察猛，外面飄雪了，咱快點裝車，先跑出去一段距離，不然晚上不好走了。”
另外一頭。
趙寶從家裏偷偷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