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娘子投喂手冊 >第十二章 夜黑風高時
    &ep;&ep;翌日。

    &ep;&ep;“讓開讓開!”“蠢蛋,小心着酒!”

    &ep;&ep;杯碗碟盞,花瓶燭臺,叮鈴噹啷,乒乒乓乓。

    &ep;&ep;張家宅子今日鬧着不小動靜,忙忙碌碌,有人進出搬着沉木箱圓桌椅,有人託着紅綢布鮮果食,還有人提着生豬頭大活魚往後廚跑。

    &ep;&ep;喫飽了閒得慌的島民們聚在門口看熱鬧。被擠在角落的一個大鬍子眼尖,伸手拉過認識的小水匪套話。

    &ep;&ep;大鬍子眯起眼,一手搭肩:“嘿大侄子!我說,張烈真打算娶那個外來的女子啊?”

    &ep;&ep;小水匪聳了聳肩:“那還有假?沒看我們正忙着呢!有話說話,別耽誤事!”

    &ep;&ep;“嘖嘖嘖,驢脾氣!我打小看你們這羣孩子長大,瞧瞧你們一個個當什麼水匪,把老島主都氣病了,最可憐是我那大侄女啊!”

    &ep;&ep;“噓噓噓!夫人怎麼就變你侄女了?少說兩句胡話,記得今晚都來喝酒啊!”

    &ep;&ep;大鬍子吹鬍子瞪眼,還打算說上兩句。

    &ep;&ep;“喜糕呢?叫那誰麻溜來擺盤啊!”

    &ep;&ep;“來了來了!”小水匪俯身彎腰,饒過大鬍子跑進去了。

    &ep;&ep;圍觀的有人搖頭私語,有人已經離開。

    &ep;&ep;大鬍子望天嘆了一句:“可惜,可惜。打魚去咯!”

    &ep;&ep;~

    &ep;&ep;清粥剛散了一團白氣,勺子還未送到脣邊,就聽門外傳來一行腳步聲。

    &ep;&ep;趙清淼將碗撂在桌上,給常喜使了個眼色。常喜蹙眉提氣,打開了門。

    &ep;&ep;“喜袍先擱在案上,你們把那紅蠟、錦被都換了。我這有副粗糙的金簪和手鐲,給趙小姐你過過目。”

    &ep;&ep;這場面,論理張嵐兒該是生氣哭鬧,再不濟也要冷着臉,結果一路帶着笑就來了。旁人實在看不懂,以爲是她對張烈情到濃了,可以打落牙齒往肚裏咽。

    &ep;&ep;張嵐兒說着,將檀木盒釦子打開了。

    &ep;&ep;樣式果然,普通的很。

    &ep;&ep;趙清淼盯着盒子,餘光掃到一旁正在佈置的幾個丫鬟身上,口中對着張嵐兒道:“張夫人,我以爲有些話說清楚了。你——”

    &ep;&ep;張嵐兒輕笑,帶着些似是而非的苦情,淡淡道:“趙小姐,若你真不想成這親,那記得別喝合笣酒啊。”

    &ep;&ep;似有抹光亮在雙眸裏閃爍,趙清淼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ep;&ep;一盞茶的功夫,說了幾句不相干的話,張嵐兒便帶着下人離開了。

    &ep;&ep;“小姐,我覺着那張嵐兒靠不住,不能冒險。倒不如我來穿了喜服,小姐你趁機逃出去?”常喜紅了眼眶,一副要豁出去的模樣。

    &ep;&ep;“我覺得不好,搭一個我再送一個你實在虧了本,回頭怎麼跟你哥交代?那根榆木腦袋一根筋,可執拗着呢。”趙清淼直接斷了她的念想。

    &ep;&ep;常喜這纔想起自家大哥,順帶着就想到了大公子,拳頭握了握又放下,囁喏道:“可是,可是憑我們兩個,怎麼對付那幫水匪啊?也不知牢裏的沈九靠不靠的住……”

    &ep;&ep;趙清淼終於把白粥喝完,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角,閒閒的往椅背上靠,“我也不知呢,且等到入夜吧。”

    &ep;&ep;待到天光漸暗,銅鑼敲響,紅日落下屋檐,張府點上了一長串的喜字燈籠。從江上遠看這座小島,一抹紅紅火火恍如燦星。

    &ep;&ep;“新娘子,時辰差不多,該換衣裳了!”

    &ep;&ep;外頭有人催促,正主閉着眼還在小憩。常喜快走幾步打開門,伸手攔住一幫女人死活就不讓進。她個不大卻有股蠻力,幾個女人生生掰着手沒能撼動半分。

    &ep;&ep;“不用你們來,我來伺候我家小姐就成!”

    &ep;&ep;“你懂什麼?那頭的兄弟快過來啊,這胖丫頭礙事的很,趕緊將她綁起來弄柴房去!”領頭的虎姑婆扯着嗓門喊,兩個水匪不情不願的從柱子後繞了出來。

    &ep;&ep;“多大事,一個小丫頭都把你們攔住了。”還是那個叫阿大的,噙着不屑的笑意探手過來。

    &ep;&ep;常喜怒目直視,張開雙臂馬步紮起,死死抓着門框不放。

    &ep;&ep;“嘿!跟爺玩是吧!”上來一個壯實些的,不信邪的打算合力把她拉開。

    &ep;&ep;常喜被拽住了手臂,每每感覺手指頭快要滑脫就再度緊扣住門框,只聽‘哐哐哐’不斷砸着門檻,幾個來回後三人都是大汗淋漓,樣子十足逗趣。

    &ep;&ep;奈何,常喜還是沒撐住,一個脫手摔了出去。不待她爬起來,雙手已經被人迅速反剪到背後。

    &ep;&ep;“帶走!”

    &ep;&ep;門外的嘈雜聲,終於吵醒了趙清淼。

    &ep;&ep;~

    &ep;&ep;地牢,風捲着泥沙沙吹進來,燭臺的火星子搖晃着光影,‘噼啪’燒的作響。

    &ep;&ep;隱隱約約傳進來喜慶的樂聲。

    &ep;&ep;“他孃的,都開始喫起來了吧?老四,咱們倒黴啊,大好日子還在這裏守着。”

    &ep;&ep;“哪能怎麼辦?耐心些等着,指不定一會有人來輪班呢!”

    &ep;&ep;那兩人繼續三言兩語吐着怨氣。

    &ep;&ep;昏暗角落裏的沈霄,摸出了懷中的銀色細釵,迎着透進來的光亮,仔細盯着釵子上的一朵茶白珠花。

    &ep;&ep;一星燈火映在明眸深處,被風輕輕一晃,如靜水起了微瀾。

    &ep;&ep;他擡眼一厲,手放下隨即起身,靠着牢門上裝出一副懨懨的樣子。“哎,疼~有酒麼?疼死我了……”

    &ep;&ep;同處的轎伕和船工不明所以,還有人拉着他的袖子叫他別找事。

    &ep;&ep;“嘿,咱們哥倆都沒撈到酒,這小子還想喝?”

    &ep;&ep;高個的有些生氣,走過來拿着棍子敲了敲牢門。

    &ep;&ep;刷,沈霄一剎出手,掐住他的咽喉又按着人頭往欄門這頭送,細釵尖銳的一端冷冷的抵在他脖頸上。

    &ep;&ep;棍子應聲落地,滾了滾。

    &ep;&ep;“別亂動。”他沉着聲,手上只需一用力,入了皮肉寸許就能斷他命。

    &ep;&ep;那人喉嚨早已被掐的生疼,慘白着臉,害怕的哪敢發出聲響,發怵的顫着手,眨巴着眼向沈霄示弱。

    &ep;&ep;原本坐着的阿四背對着他們,聽到動靜忽覺不對,急忙起身走過來。

    &ep;&ep;“你怎麼了?”

    &ep;&ep;就在阿四近到牢門時纔看清景象,嚇得拔出刀來要砍。“放、放開他!”

    &ep;&ep;牢門中伸出一隻手,扣指一彈,刀鋒去勢一挫,阿四甚至未及有閃避之意,眼前閃過一物,細釵子“噗地”扎穿了他的耳朵。

    &ep;&ep;“啊!”他捂住耳朵,血滴滴答答透過指縫,蔓延到袖口。

    &ep;&ep;衆人紛紛相視,七手八腳衝過去隔着門欄揪住他。

    &ep;&ep;外頭響起了一陣炮竹聲,正好蓋過了地牢內的慘叫,合着風嗚嗚咽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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