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特聘教授，在幹校工的活！是校工內捲到這樣了嗎？還是教授有貓膩？”
“更過分的是，一個十年沒有正經工作的特聘，一個從來沒有過成果的教授，資料竟然還是保密的？我一個校長，只能看看封皮目錄，都沒法看到具體內容……”
“這事誰辦的？林主任，你負責安全工作，能不能解釋一下？武副校，你也分管安保，有沒有藉口可以說說？”
“堂堂郭嘉制度，竟成了FB的保護傘！真是太過分了！”
華科大新校長在緊急校務會議上暴跳如雷，桌子都拍碎了。
視頻還被髮到了網上，引發了一輪熱議。
這瓜似乎是越來越大了，都涉及郭嘉機密了……
與之相比，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態度就比較玩味了，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諱莫如深。
網友猜測：已經在自查自糾了，只是不想被外人知道；或者只是對華國內部的事情不感興趣……
雖然網上吵的熱鬧，這兩方都還算平靜，最先出現意外的，反倒與事件關係稍遠一點的南都大學。
這座國內著名的華五高校歷史學院前，出現了靜坐抗議的人羣。
一開始只是二三人，慢慢的越來越多，既有學校學生，也有社會人士。
舉着“解聘裙帶教授”、“徹查學閥腐敗”的牌子，喊口號，發傳單，還有很多，忙於拍攝現場情況或者自拍，上傳網絡。
一個明星的緋聞，不知道養活了多少媒體人，也就難怪不管多弱知多奇葩身價越來越高，代言越來越貴。
隨着越來越多奇葩網紅的介入，事態很快進一步升級。
家人親戚朋友電話被打到爆只是開始，轉天，葉寒家門口就被潑了油漆，窗戶玻璃也碎了，還有爛西紅柿的痕跡，臭雞蛋和垃圾的味道……
微尺度研究所大門外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而且不拘於打橫幅、喊口號、靜坐示威……
號稱絕食抗議請網友監督的；找人來冒充校內保安上演全武行大戲的；對葉寒及親屬發出警告人身威脅的……
之前的媒體很多行爲已經挺過分了，但跟羣魔亂舞的網紅大軍一比，純潔的彷彿小白兔似的。
不過這一切葉寒就不知道。
自從第二次在家門口被堵了幾個小時，他智商雖低也意識到，家裏是住不得了：明明就在學校裏，明明步行幾分鐘就能到班，他愣是被搞到塞車了。
乾脆他就住實驗室了。
工裝有備用的，飯菜有專供的，至於洗漱……沒有比進出P3、P4級實驗室更高效而且徹底的清潔方式了！
若說有什麼掛念的，也就是家裏養的那幾箱寵物了：“葉奧，有時間幫我喂一下？”
葉寒兩耳不聞窗外事，手機設成陌生人拒接就ok了，葉奧不行啊！
手機被打爆，信箱被騷擾，還是葉寒託人給他帶話，他才知道哥哥宅在了實驗室，二人在接待室見了一面。
聽了葉寒的要求，葉奧面帶難色。
哥哥乾淨利落的閃躲了，爹媽好像預知一樣溜掉了，面臨外界暴風驟雨般指責質問就剩他了。
從本科到碩士到博士階段的所有論文都被人拿着放大鏡看，從字句到立意，從選題到結論……看有沒有抄襲的痕跡；
他開的兩門課也堂堂爆滿，除了學生，更多是社會人士，試圖弄明白他是有真材實料，還是跟葉寒一樣的冒牌貨。
喫飯路上，上下班路上，更是被從頭騷擾到尾，不得一刻平靜……
幸好他是有真材實料的，論文都是原創，工作都很紮實，同時情商又不像葉寒那麼低，上課氣氛輕鬆活潑，講解引經據典，怎樣都挑不出毛病來。
甚至還慢慢的開始圈粉。
都是一個爹生一個娘養的，一個兒子從小抄到大，抄到國外名校，抄到國內青幹；一個兒子從小優秀到大，也是國外名校，也是國內教授……
雖然步驟一樣，層次相仿，但做人的差距真的不要太大！
從葉奧身上挑不出毛病來，不甘心的媒體開始搞踩一個捧一個的把戲。
甚至漸漸有流言傳出，說葉寒的本科、碩士、博士論文之所以找不到花錢買論文的證據，大數據分析都難以比對出結果，是因爲他的論文都是弟弟代寫的！
然後有好事者將兩個人的論文合併審查分析，結果還真發現了論文中某些遣詞用句上的巧合——這兄弟二人的論文相似度，雖然沒到抄襲的程度，卻遠比網絡上的其他論文更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簡直，簡直就是小說電視劇裏的劇情嗎？人生置換，嫌疑犯的現身……
媒體譁然，自然又是一輪狂歡。
作爲當事人的葉奧自然知道，二人論文之所以相似，是因爲哥哥幫他改過嗎。
然而澄清根本無濟於事，反而被許多人認爲他在竭力保留哥哥的顏面……
很多人疾呼，“那樣的廢物根本不值得幫，趕緊放手吧！”“都三十了，幫到什麼是個頭啊！”“只聽說過扶弟魔，沒聽過扶哥魔的。”
更多人則冷嘲熱諷，既然那麼喜歡包辦，哥哥生兒育女是不是也要包辦了？俗話說，好喫不如餃子，好玩不如……正好這嫂子是那……說不定……嘿嘿嘿……
黃腔走板的輿論，逐漸迪化的內容，惹的更多好事者參與進來。
荒謬的傳言自然也進了葉奧的耳朵。
他雖然也是人類當中十分聰明的那一波，卻還沒到葉寒我自行我道，諸相不上心的境界，因此見了哥哥，既有幫不上忙的愧疚，也有難以直視的尷尬。
不過當聽了葉寒的要求，稍作尋思，他還是無奈搖頭。
無能爲力。
主角齊齊消失，他現在成了輿論風暴最中心的一人，只要一露面就是巨星出街的待遇，這幾天跟葉寒一樣，能躲教室就躲教室，能躲實驗室就躲實驗室，總之，想悄無聲息潛進葉寒家是不可能的。
而且若是被媒體看到，說不得又要扣上“毀滅證據”、“圖謀不軌”之類的帽子。
“好吧。”葉寒點點頭，也不執着，起身便走。
誒……我自己去不了，可以拜託鄰居幫忙嗎，你有人家電話嗎？
葉奧招手想問，然而想想葉寒那一頁不滿的聯繫人列表，打消了念頭：還是自己託人問問吧。
揚聲道：“不過哥，你躲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我聽說秦校長拍桌子了，打算對你採取行動，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葉寒擺擺手，示意知道了。
唉，最想知道的還是沒機會問……瞅着哥哥的背影，葉奧無奈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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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奧的消息說準還是蠻準的，就是有點晚。
姓秦名放的新校長不是打算採取行動，而是已經行動了。
葉寒剛回到自己的地盤，發現尖嘴猴腮老陰陽師的馬雨跟三名教務處老師已經恭候多時了。
一名舉着話筒錄製聲音；
一名架好了攝像機記錄影像；
級別最高那個教務姓高，不修邊幅邋里邋遢，卻毫不自知的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葉寒，宣佈校委會的決議——
即日起，取消葉寒的特聘教授待遇，工資獎金福利一切比照校工；
這十年間，華科大所有額外給付的工資獎金福利會由財政覈算後統一收回；
取消葉寒的福利房待遇；
如果葉寒不願上交多發的工資獎金福利，或者不願搬出福利房，華科大不介意訴諸法律；
至於葉寒的校工工作是否合格，實驗室是否會繼續聘任，將由臨時組建的清算小組實地調查走訪之後再行決定……
馬雨擠眉弄眼彷彿跳大神：小子，可算落到我手裏了！不是上面調查我都不知道，這些年你工資是我幾十倍……怪不得平日裏拽成那個樣子，該！
這邊高一本宣佈決議的同時，另一邊，華科大的行政命令也同步發到了網上。
喫瓜羣衆再一次沸騰了。
“不介意訴諸法律……調查之後再行決定……這是打官司奉陪到底，不打官司也要追查到底的意思啊。”
“不愧是華科大，就是乾淨利落，有禮有節！”
然後，不管是馬雨，還是喫瓜觀衆，所有希望看到葉寒出洋相的人都失望了。
對於校方的決議，葉寒沒有一絲絲驚慌，或者不安，或者失措。
彷彿早有準備一樣，他平靜的從兜裏掏出一張卡來：“這是我的工資卡，除了當校工該拿的，其餘都在卡里，一分沒動。”
校方以爲的懲罰，在他心裏，就是事情應該的樣子。
當年某些人一意多付，他不會要；
現在這些人想把多付的拿走，他也不會留。
從容不迫，寵辱不驚，這是很多人經歷重重修行才能抵達，甚至永遠無法抵達的境界，卻只是葉寒最基本的人生態度罷了。
與生俱來！
無論是聰明絕頂，還是癡傻頑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