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以想一想。
一幫異能者混亂無序各爲其主的意念，和前仆後繼試圖通過蘇星眸橋進入現實的自私自利唯恐天下不亂的心魔，是不是有某些共同的地方？
堵不如疏啊！
既然堵不住，那就只有疏勒。
葉寒打算借鑑沈道元的經驗，以蘇星眸的意志爲中樞，構建一臺與之類似的心靈計算機，用以制約源源不斷的心魔。
沈道元的叫神意系統，蘇星眸這，便可以叫做魔意系統了。
其實聽到沈道元晉級的消息，葉寒就大致明白他如何穩穩的操作引導幾萬獨立意念了。
一幫各有立場自私自利的對象，倘若作爲一個集羣，未必不能達成理智有意義的決策。
事實上，這種各有立場自私自利的對象，正彷彿博弈論或者經濟學中的理性人，最簡單直接容易研究，幾乎所有模型都是圍繞這建立的。
什麼囚徒困境、鬥雞博弈、動態博弈、智豬博弈……概莫能外。
只是如何分割一個個的對象，將它們揀選到合適的框架裏面，讓它們在內部摩擦中消耗最大的心力。
又如何將爲數仍然衆多的框架，統一到一個更大的框架裏面，讓它們能夠形成協力。
這宛如原子分子構成DNA，再指導各種外來物質搭建生命體，從微觀到宏觀，一級級遞進成長的細節，卻是葉寒尚不明白的。
最主要是，這方面他不擅長。
縱使黑洞計算機在手，能夠以力破巧，人心是算不盡的！是隨着時間每時每刻變化的。
就彷彿構建蘇星眸的環流本命，搭建積木並不難，但倘若積木的形狀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黑洞計算機窮盡宇宙的算力，能夠算清這一秒最準確的搭建方式，可下一秒，積木形狀變了，又得重新再算……
所以以力破巧是行不通的。
這是另一種混沌，或者說第二級甚至第三級混沌。
一級混沌就如同天氣，儘管你不能預測，但可以努力的精準。
這個葉寒早已經做到了。
二級混沌就如同股市，或者革命，夾雜了人心的因素，難以捉摸。
而且你的親身參與，也每時每刻都在改變着結果，所以再強大的算力也是不夠用的，因爲算的本身嚴重干擾了結果。?
而第三級混沌，連其本身的存在都含糊不清，甚至很難用語言來描述。
就彷彿數學中的不可定義數，葉寒已經知道了它的存在，甚至模糊意識到了它在哪裏，但就是看不清說不出沒法描繪。
好在有些事不需要說，做就可以了。
也不一定事事要講科學，足夠數量的通過了檢驗的經驗，也可以視爲一種科學——
用三方博弈，構建最基礎的小組模型；
通過羣上建羣，一個宿舍四個人十一個羣的模式，將目標對象二度切割，各種切割；
然後通過信息不對等，讓自己的每個決定能得到大多數人的同意。
一臺連通人心的心靈計算機就大致完成了……
最關鍵的是輸入方式或者說入口。
跟普通程序不同，輸入固定的語句，就能夠得到固定的反饋。
人心的計算機，先入爲主，羊羣效應特別明顯。
新聞中時時能見這樣的報道。
載貨的大車翻倒在路邊，一地水果、飲料或者雞啊豬啊散落，被過往的百姓看到。
那百姓們會選擇哄搶，還是幫忙把所有貨裝回到車上呢？
根據最簡單的邏輯推理，有人道德標準比較高，會選擇幫忙，有人則相對沒有下限，會選擇哄搶，應該是一半一半的概率吧。
或者世風不同，二者的比例會有一定的偏差。
但事實上，如果幫忙，大概率是所有人一起幫，如果哄搶，也是所有人一起搶。
很少出現兩種羣體並存的情況。
爲什麼？
關鍵就在於頭羊，也就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他選擇了哄搶，那其他人大概率會跟他一起搶；他選擇幫忙，那後面的人大概率也會幫忙。
所以，如果想打架，就要將信息輸送優先輸送給喜歡打架的頭羊們，讓它們搶先炒熱戰鬥的氣氛；
如果你想逃跑，就要將信息優先輸送給那些膽怯的頭羊們……
想要憤怒，想要貪婪，想要x情，想要嫉妒……都可以依此類推。
這些便是構建人心計算機的最基礎邏輯運算單元。
在此之上，如果要先打後跑，或者先跑後打，如果要喫飯的同時談談感情，發火憤怒是爲了佔有，那就是比較高級的操作，需要更加微妙的處理方式了。
見沈道元慎而重之的提出來，葉寒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還是讓他說完。
答案不出葉寒的預料。
構建人心計算機，首先需有一把鑰匙，可以在你迷失的時候喚醒你，在你迷茫的時候指引你。
對沈道元來說，就是沈輕舟。
其次，要網羅爲數衆多的獨立意志，必須自己先通人心。不是設身處地，沒法感同深受，再高的溝通技巧也難以服衆。
什麼意思？
就是想成爲神意系統的中樞，你得先是超凡者，然後被奪了軀殼，被取出了大腦，被封印了記憶，完全成爲神意系統的一份子……
纔有可能層層上位，先團結幾個人，再團結少數人，然後是多數人，最終完成整體的掌控。
魔意系統也一樣。
想要成神，先要成魔！
蘇星眸保持着清醒剋制，有着獨立的人格，自由的軀殼，那是永遠掌控不了爲數衆多的心魔的。
還是拿貨車翻倒路邊舉例，第一個站出來的人，會大概率決定事件接下來的走向，是幫忙，還是哄搶……
但如果第一個站出來的是司機，或者壓貨的人，那將沒有絲毫意義……
具體到魔意系統，情況可能有所不同，但以心魔的桀驁不馴，只會更加嚴苛而不會變的容易。
所以擺在蘇星眸面前的，基本只有兩條路了。
一是好好學習，使勁的學習，除了掌握心理學、博弈論的相關技巧，還需深研霍奇猜想、黎曼假設以及卡拉比-丘流形的理論。
唯有如此，纔有能力跨維建羣，將心魔徹底分割成小羣體，讓它們明明在一起卻不知道彼此，只能看到允許它們看到的，聽到允許它們聽到的，表達允許它們表達的。
如此一來，就不需要勝過它們的合力，只要單獨比它們每一個都強，便有希望搭成心魔計算機。
不過以蘇星眸的智力，哪怕她十分努力，哪怕有百倍自習室……仍舊很難很難。
如果她能做到，基本也有能力度過六九天劫，晉身上三境了，本命的事壓根就不是事兒了。
第二種，不用掌握那麼多科學，便是如沈道元一般，融入到心魔當中，不是居高臨下的，而是自下而上的搭建心魔計算機。
“你選哪種？”取經差不多，葉寒回頭問蘇星眸。
“我當然希望選第一種。”蘇星眸毫不猶豫的說。
“第一種？”葉寒意外，他還以爲蘇星眸會選相對容易的第二種呢。
那可是學習啊，而且包含了世界級的難題。自己搞定它們就不是很容易了，要教會蘇星眸……那個難度……
有些事，真的不是用時間或者智力能夠彌補的啊。
比如讓學渣好好學習，比如讓葉寒學會長袖善舞。
“是因爲風險大嗎？”化身心魔看起來，比好好學習容易多了，放蕩嗎，墮落嗎，盡情的玩耍嗎？
不，只是因爲選第二種欠沈輕舟的太多了……不好還呀。
第一種，可以說是由沈輕舟沈道元提出了思路，然後葉寒獨立開發完善的技術。
不欠她們什麼。
如果說要欠，當初葉寒提點她們如何破除平行宇宙之謎，飛昇上界屬於同樣的恩情，足夠抵消還有得剩了。
而第二種，思路是人家提供的，辦法是人家開發的，葉寒只是做了些改良，主要功勞還是人家的。
那到最後，就是欠她們一條人命了……
大婦的命被曖昧小三救了？日後還怎麼獨佔後宮，專寵一生啊……
也會讓葉寒爲難的呀。
太當回事的話，日後需要還的人情就多，不當回事的話，就顯得不夠重視老婆，怎麼做都是錯。
所以作爲一個賢良淑德、善解人意的妻子，乾脆不讓丈夫有爲難的機會，不給小三任何曖昧的窗口，這纔是王道。
不過發表完了意見，她還是眨巴着眼睛問葉寒：“你建議我選哪種？”
建議選哪種？
當然是第二種啊。
鑑於蘇星眸的智力條件，第一種雖然理論上可行，也只是將龐加萊迴歸、人體自然遂穿般的生存機率，提升到了萬億分之幾的程度。
而第二種，由於蘇星眸的情商、感性、魅力、明星光環、鞋教教主成就……簡直是量身定製，生存機率足足高達千分之幾！
雖然依舊渺茫，但好歹是肉眼可以識別的光明瞭。
而且隨着進度的推進，隨着難關不斷解決，這個生存機率還會繼續提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