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心魔計算機這邊疲於應對斫空刑，所以沒有發現，就在感應範圍之外，斫空刑攪亂的空域邊緣，之前逃走的煩惱心魔又帶着其他魔兜回來了。
像極了那句話，葫蘆娃救爺爺，一個接着一個。
噢，這回又不是一個，而是一幫。
氣勢甚是駭人！
除了個頂個體型龐大外，這些魔靈氣息猙獰，隱約幻化出了頭顱肢體的形象，六足的，四翅的，三頭的，八臂的；有鉗螯的，有尾蟄的，生鱗片的，覆羽毛的……
魔軀有鎧甲，肢端有鋒刃，口中有獠牙，腦袋有天線，行進中分合聚散更是隱含法度。
顯然不是煩惱心魔一介散魔野魔能夠招惹的。
明顯超出虛浮層的武力天花板了。
這也確實不是煩惱心魔逃跑時撞上的，而是用了某種祕術召來的。
當它化身帶路黨，魔粼粼靈蕭蕭的趕將過來，正看到心魔計算機編完DNA，分發魔種，體型開始膨脹，氣勢開始暴漲，逐漸化身克蘇魯的一幕。
那結實的塊頭，那張揚的觸鬚，着實讓魔心生忌憚。
“就是那，就是那……”煩惱心魔指着心魔克蘇魯叫起來，心音越來越小，氣勢越來越低。
其實照它的水平，還不足以看透克蘇魯的真正深淺。
畢竟體型和氣勢都是虛的，魔手一隻的魔種纔是實的。
不過它看不出，邊上的巡浮魔衛能看出來。
雖然也只是一些……
前面的玩意境界不低，不是虛浮層該有啊？
目測有點兇猛，不好拾掇。
而且蘊含的力量明顯有些特別，值得研究研究……
雖然巡浮魔衛所用的心音傳承自魔王一系，就彷彿正世界操持不同的語言，外人根本無法聽懂。
無間界所謂的“心音外放，沒有靈能有祕密”，其實只是針對虛浮層的散魔遊靈，並不是此方世界真的就心音難藏了。
不說別的，修魔種，養魂魄，生血肉，孕魔胎，當魔子破殼而出，和正世界血肉之軀的人類幾無不同，此時自然可以正常說話，同時隱藏心音了。
別說魔道同樣很多祕法技術，未必不能提前一步搞出高層纔有的特權。
就彷彿寵物不能帶上飛機，但私人飛機就可以……
能力、勢力附帶的特權，古今中外正反宇宙，哪裏都是一樣的。
不過心音和語言終究不是一回事。
語言不通能夠掩飾很多東西，心音不通，可攜帶的感覺、情緒，外魔仍舊能體察一二的。
而煩惱心魔，恰恰就是這樣的外魔。
它自己看不出心魔克蘇魯的實力，通過巡浮魔衛的情緒變化，卻很敏銳的直覺到了狀況。
就在巡浮魔衛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同時，斫空刑開始發威。
從一泡到一串，從一串到一片，層層遞進，鋪天蓋地……
而巡浮魔衛的盤算，也隨着斫空刑的鋪場，隨着克蘇魯的表演，從等斫空地刑過去，趁其病要其命，慢慢演變成了，如果這傢伙能安然度刑，不如邀請它加入大黑魔衛軍罷。
因爲……打不過啊！
如果對方對己方觀刑不爽，更警惕己方一行來的用意，就把煩惱心魔送了，任由其發落以示誠意好了。
反正虛浮層這樣的散裝線靈、魔形報警器有的是，招手就是一片，根本不愁沒得用。
雖然不通語言，揣摩透了巡浮魔衛心思的煩惱心魔真的煩惱了。
一邊恨這些巡浮魔衛出爾反爾，不當魔子；一邊恨自己沒事找事，聽說最近魔衛軍在懸賞啥重要情報，以爲奉上這邊的情報會有獎，誰知道要把自己送了……
思忖間，巡浮魔衛的首領便斜眼看過來。
下一秒鐘，它佔了近乎三分之一身體的碩大嘴巴張開，一口把一鍋亂粥似的心魔吞了。
魔衛們有魔王魔意加持，可以隨便說話不擔心被偷聽，煩惱心魔如此胡思亂想，在無間界，無異於指着鼻子跳腳罵街啊。
當然了，這樣想的時候，煩惱心魔便知道魔命會不保。
只是它實在忍不住……
將煩惱心魔吞在肚裏，保持送禮時的溫熱，魔衛首領望向了場中，靜待地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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斫空刑命中的表現，驗證了葉寒的推測——
首先，這斫空泡內的能量確實是正世界來的。
作爲一名上三境，搞不定反世界的能量，還搞不定正世界的能量嗎？不存在的。
所以不僅不刑，還爲他充電，補足損失，修復傷勢。
但在這反世界，以上三境之軀承載太多正世界能量，卻又未必是好事。
這也是他難以確認對面好意歹意的又一個原因。
掉進水裏有人來拉當然是好意，可憑自己能上岸，這好意就要打個折扣了；
倘若拽上岸的同時，對面是想扔自己進另一邊的坑裏……就又不一樣了。
其次，反世界正反能量相互湮滅的表現，和正世界正負粒子相互湮滅的表現完全不同。
後者相互湮滅，純物質將徹底解放，釋放出無與倫比的純能量；
而前者，純能量卻是徹底抵消，不留一絲痕跡。
所謂被掏空的感覺，就源於正反能量的相抵對消。
這種差別看起來大而化之，對葉寒理解反世界規則，建立統一正反世界的標準模型非常重要！
事實上進入反世界之前，算力近乎無窮，能量近乎無限的時候，他就通過黑洞計算機，結合科學界各種理論模型，對反世界做了精心推演。
最終將林林總總五花八門的假設、猜想、模型簡化到了十種左右。
而這種對消，又瞬間幫他排除了超過一半，目前僅剩四種了！
四種當中，模式不同，理論有差，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這裏萬有引力的尺度，會大於萬有斥力，和正世界再次截然相反。
在正世界，萬有引力的尺度小於宇宙膨脹的斥力。
所以星系內部，物質是旋轉、聚合彼此吸引的。
而在星系的外部，引力作用大大削弱的星際空間，則是斥力主導，所以遙遠星系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宇宙整體表現爲加速膨脹。
雖然在趨向高維的超凡世界，地球以及太陽系被誕生其間的至高合道，繼而畫地爲牢，做了繁複絢麗繽紛的裝修，但末法界本身就在裝修之外。
若至高合道的宇宙是精裝修的屋子，高維被圈禁起的這部分算毛坯房，那末法界就是大地！
至少最接近真正的宇宙大地！是至高也裝修不過來的地方！
所以啓程來反世界的同時，地球上纖維科技發往火星的無人宇宙飛船也同時啓動。
不就爲了謀劃失敗，還有最後的退路嗎？
那宇宙飛船看似普通，只是採用了些地球上尚不存在的黑技術以及科技，實際上，它是星際飛碟遁去的一。
這段時間以來，葉寒不斷煉製星級飛碟，聚合因果，收斂時間線，已經完成了星機飛碟99.9999%的強化，就差最後一點點，就可以突破限定，進軍上三了。
而那最後一點點，就着落在宇宙飛船上。
萬一事有不諧，比如在虛空海中徹底迷失方向無法定位；或是扛不住穿越宇宙的大劫；或者在反世界因爲實力受損翻了車……
只需憑最後一點上三之力激活兩者間的因果，就可以瞬間觸發聖器的上三大劫，穿透重重時空，給他開一條逃生之路。
雖然後果十有八九是修爲被禁，受困末法，而且此生無緣再進纖維界，至少有機會留下一條小命，同時也不會波及到地球。
扯遠了，回正題。
末法地球觀測到的宇宙，已經是最接近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的真實宇宙；那麼反世界是什麼樣的，當然也是通過地球的觀測結果逆向推導最爲合理。
這樣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呢？
葉寒一邊盡情吸收着正世界的能量加快恢復與吸收，一邊根據新的線索推演模型——
倘若是斥力力量大，尺度小，那麼這個世界，必然像一團散沙似的。
但又形散而神不散，因爲大尺度的引力大於斥力，會讓物質能量不斷集中……
唔，就彷彿開天闢地的混沌一般。
但是，又肯定有所差異。
因爲這邊的世界，雖然在萬有斥力下無法形成黑洞，卻會有白洞！和正世界的黑洞相對應。
除非這幾個僅剩的模型從根上就錯了，地球上的科學理論一無是處，什麼相對論、量子論、黑洞猜想都是放屁……
只要不是，白洞必定存在，而且會廣泛存在。
由於法則的不同，這邊的白洞似乎並不會無限輻射光熱，否則早被看到了。
但大概率會無盡輻射物質。
由正世界的黑洞吸入的，信息留在了視界表面，能量化爲輻射混亂宇宙，僅少許燃盡的柴火餘灰，一點殘存的物質性，可以穿透蟲洞抵達此間。
釋放物質的同時也盡情宣泄着斥力，支撐着這個與另外一邊不同的內凹世界，不會被更大尺度的引力壓縮成一點。
這麼一來，即便一團散沙的宇宙，也可以有對應的星系模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