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曦摸了摸額頭上的繃帶,後腦勺還在隱隱泛疼,她虛弱點點頭,“好。”話音剛落,濃烈的睏意再次卷席而來,她迷糊地眨眨眼,旋即沉沉睡下去。
霍景遲坐在牀邊,凝視顏曦恬靜的睡容好一會兒。
原本蒼白的面頰總算恢復些許血色,眼睫纖長捲翹,精緻如睡美人。
旋即,霍景遲出到臥室門前,阿嚴還在等候着,低聲詢問道:“那個男人,少爺打算怎麼處置?”
霍景遲斂眸,眼睫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戾氣,“哪個胳膊傷的顏曦,那就雙倍奉還。”
“明白,少爺。”
阿嚴微微鞠躬,拿着對講機跟那邊的人說了聲。
對講機那頭還時不時響起男人的哀嚎聲,是什麼樣的下場,顯而易見。
就算夜深了。
霍景遲也一身西裝革履,擡腳往外走,離開之前,他囑咐着傭人要好好照顧顏曦,若是醒來了,立即向他彙報。
而現在,霍景遲就去兌現自己承諾。
把霍渲然帶回來。
而霍渲然,憑着一己之力,便鬧得席家上下雞犬不靈。
他哭聲幾乎響徹整個兒童房,縮在角落裏說什麼都不敢走出一步,哭得淚眼模糊,但望向安茜的眼神裏,明顯透出一點恨意。
霍渲然這下是真的恨上了安茜。
安茜被霍渲然吵得腦仁疼,若不是席常月也在場,她恨不得一巴掌扇翻霍渲然讓他閉嘴,現在她還不得不揚起微笑,溫柔安慰着他:“渲然,別害怕,我是你媽媽呀。”
“你不是!”
霍渲然朝她沙啞吼了一聲,真切的恨意。
席常月一聽,頓時不悅蹙起眉心,怒道:“霍渲然,你怎麼可以跟你媽媽這樣說話?就算鬧脾氣也有個限度!”
席家不是他可以撒野的地兒!
“她就是不是我媽媽!”霍渲然恨恨道,“她對別人說過我根本就不是她親生的!”
此話一出,安茜頓時慌了,她下意識掃了席常月一眼,只見後者不爲所動,顯然把這句話當作是氣話。
也對,有誰會相信一個小孩的胡言亂語?
但安茜心存顧慮,她怕繼續下去,霍渲然估計要把她老底給掀開來說。
她拉了拉席常月的衣袖,“姑姑,我們還是先離開,讓孩子冷靜一下。”
席常月似乎不太想那麼快離開,她勸道:“不行,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他認清楚現實,這孩子被顏曦洗腦洗得太厲害了,看看他對你態度!”
一氣打不過來。
就在此時,傭人匆匆趕來,對席常月低語一句:“門外有人找。”
席常月直接冷着臉,“不見。”
傭人面有難色,她看了霍渲然一眼,繼續低聲道:“我覺得還是出去看一下,那人自稱是霍景遲。”
雖然沒有直接見面,但席常月也多少聽過霍景遲的大名,也知道他是顏曦的丈夫。
聞言,席常月微愣,旋即冷笑起來。
那麼快就找過來了,這行動能力可真是卓越。
她料到霍景遲會找過來,但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才過了幾小時而已!
席常月倒是起了跟霍景遲對峙的興趣,她轉眸見安茜臉色蒼白,以爲她只是害怕被孩子搶走,不由安慰道:“沒事,我肯定不會讓他把孩子接走。你在這看着孩子,我去會一會他。”
安茜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霍景遲是熟知她一切祕密的知情人之一,他這次忽然找上門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安茜沉着臉瞪了霍渲然一眼,冷聲道:“好好在這待着!”說完,她伸手用力關上門,旋即悄悄跟在席常月身後。
霍渲然絕望地望着房門被鎖,他無力地在房間裏四處打轉,他迫切想回到大伯父大伯母身邊,一點都不想呆在這裏。
此時微風拂過。
霍渲然微微一愣,他轉眼望去,只見窗戶是打開着,他連忙衝過去,趴在窗邊朝下看去。
二樓,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
樓下便是一片翠綠的草地,有點厚重。
霍渲然眨眨眼,一個瘋狂的念頭油然而生,他轉頭瞪了緊閉的房門好一會兒,小嘴微抿,瞬間下定好決心。
客廳內。
霍景遲佇立在原地,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側顏冷峻,如冷麪閻羅。
席常月緩步下樓,淡淡道:“原來是霍氏董事長找過來了,有失遠迎,請諒解一下,不知霍總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兩人都心知肚明。
席常月坐在沙發上,偏偏裝出一臉無辜。
霍景遲冷睨着她,薄脣輕啓間,語調涼薄,如一片薄薄刀刃,“我過來找人。”
席常月笑了,好奇道:“這席家,就只有我爸、還是侄女,加上我就三個人,他們似乎跟你也不認識,不知你要找的人是誰?”
霍景遲看出席常月在裝傻,他拋下照片到席常月身邊,“自然是來找我侄子。”
席常月不動聲色,撿起照片一看,果然是她僱傭的人擄走霍渲然的場景,還有幾張照片,最後一張照片定格在她跟男人一手交錢,一手交孩子的交易現場。
她眉眼微沉。
“擄走一事我暫且不提。”是打算秋後算賬。
目前重要的是要將霍渲然帶回去。
“把侄子還給我。”霍景遲淡淡道,迫人氣勢逐漸濃重。
“霍總。”
席常月索性不繼續裝了,她丟開照片,這些對她來說沒有半點影響,“渲然也是席家的孩子,這纔是他真正的家,他親生母親就在這裏!”
霍景遲笑了,皮笑肉不笑的冷,“席小姐說的在理,不過這一切都得看孩子的意願,要不現在就帶他過來,看看他選擇誰?”
席常月臉色有些難看,天都知道霍渲然肯定不帶絲毫猶豫跟霍景遲一同離開。
“夜深了,孩子已經睡下了,霍總還是改日過來。”
席常月直接回拒,說着,她站起身,朝傭人道,“送霍總出去。”
既然談話不行,那就來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