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志龍坐在書桌前，他臉色平靜，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
他目光重沉沉，戾氣內斂，“解釋。”
蘇冷然站在跟前，低着頭不說話。
解釋什麼，無論他怎麼解釋，結果還是一樣。
蘇志龍脣角抽抽，明明勾起一絲笑，卻莫名感覺到一股暴戾的氣息，“冷然，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是嗎。”
說着，他站起身，大步邁到蘇冷然跟前，“說話。”旋即，他又繞着蘇冷然走了一圈，“囚禁霍家少奶奶，又將另個人腳筋切斷，丟到黑屋裏自生自滅。”
蘇志龍細數蘇冷然的所作所爲，哼笑一聲，看着蘇冷然的眼神裏滿是鄙夷，“怎麼，手上一旦沾上血，你就停不下來了是嗎？”
就算他人不在國外，但蘇家裏總會有人定期彙報情況給他。
“又害了一條人命，你什麼時候才收手？”
蘇志龍瞬間沉下目光，“你性格惡劣就算了，顏家人也罷，現在還打起霍家人的主意，怎麼，你是想氣死爺爺是嗎。”
話音落下，蘇冷然薄脣淺勾，語調有些奇怪，“‘又’？爸，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呢，那人，可是你逼我害死的。”
“啪！”
蘇志龍生起氣來，根本就不手軟。
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甩手給蘇冷然一耳光，就算抽自己兒子脣角破裂，蘇志龍依舊一臉風輕雲淡，好像剛剛下手的人不是他。
“不是說了嗎，不準提那個人的事。”蘇志龍淡淡警告道。
蘇冷然嘴邊流着血，笑容依舊不變，“怎麼，你是害怕爺爺知道真相？知道真正害死蘇友河的人是……”
話還未說完，肚子猛然受到重擊，蘇志龍這一拳又深又狠，幾乎頂穿他胃袋。
蘇冷然臉色頓時慘白，他捂着肚子，膝蓋一軟顫顫跪倒在地上，胃裏的東西受到刺激瞬間翻涌上喉間。
嘴巴一張，只吐出苦水了。
這一天，蘇冷然都沒喫到什麼東西。
“冷然，你越大，就越喜歡挑戰我脾氣。”蘇志龍笑笑，乖張怪異，他俯下身，一把抓起蘇冷然的劉海，硬逼着他擡起頭直視自己，道：“別忘了，我可是你老子，做兒子的，敢頂撞老子？真不想活了是嗎？”
話畢，蘇志龍又狠狠甩開他的頭，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衣領，“三天之內，必須處理黑屋裏那個女人，別妄想我會替你擦屁股！”
拋下這句話，蘇志龍看也沒看蘇冷然一眼，轉身離開。
打開書房，便看見老人站在門口，也不知站了多久，懷裏還抱着個醫藥箱。老人看見蘇志龍一刻，微微低頭：“老爺。”
“哼。”
蘇志龍掃了眼老人，擦肩離去。
老人立即走進書房，果然看見蘇冷然跪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他輕嘆一聲，小心翼翼扶着蘇冷然起來，“少爺，下回還是不要跟老爺對着幹。老爺是什麼性格你也知道。”
蘇志龍這人乖戾偏執，萬一真觸到他逆鱗，就算是親生骨肉，他也會痛下殺手。
想當年，夫人就是……
此時，傭人出現在書房門口，視線小心翼翼往裏探去。
老人正幫蘇冷然處理脣角的傷口，察覺到傭人的視線，沉聲道：“有什麼事快說。”
傭人立即嚇了個一激靈，他連忙說道：“少爺，陳管家，我們在庭院抓到了個小偷。”而這個‘小偷’很特別，不偷錢財，專偷人。
偏偏不是別人，正是顏佟。
來到黑屋前，老人命人搬來單人沙發，放在蘇冷然腿邊。
蘇冷然臉色白，在暖光映照下，肌膚更是白的透明，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似的。他緩緩坐落在沙發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冷冽的目光睨着顏佟，淡淡詢問道：“說罷，你是怎麼發現的。”
顏佟懷裏抱着早就昏迷不醒的陸語音，他仇視着蘇冷然，沙啞道：“要不是我發現在你家裏發現顏雲的耳環，我真就被你矇混過去了！”
那天，顏佟回到家裏越想越不對勁，以前忽略的細節都一一浮現在腦海中。
找到顏雲時，顏雲一看見他身後就一臉驚恐，他原以爲是看見顏曦才這樣，殊不知，她看得方向，明明就是蘇冷然！
顏雲再度消失那天，他明明派了好幾個人手守着，卻偏偏消失無影無蹤。
能悄聲無息帶走顏雲的，也只有能自由出入顏家的蘇冷然。
他又想，爲什麼陸語音出國散心，不直接告訴他，偏偏讓蘇冷然轉告呢？
這個想法，折磨了顏佟好幾個晚上，他心中越發害怕，再也忍不住，直接偷偷潛入蘇家，在庭院裏找到了這間黑屋。
發現了生死不明的陸語音。
顏佟嘴裏發出悲痛欲絕的怒吼，“顏雲的死，是不是你害的？說啊！”
事情已經全部敗露，蘇冷然也沒有繼續找藉口隱瞞的心情，說實話，他現在心情很惡劣，非常惡劣。
而正好，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直接衝他槍口裏撞。
“對。”
蘇冷然手心託着下巴，勾起的笑滿懷惡意，“顏雲的死是我一手造成，你老婆的腳筋也是我挑斷，要怪就怪她蠢，直接衝進蘇家找我質問。”
說着，蘇冷然輕嘆一聲，惋惜道：“明明只要憋着就沒事，她偏偏選擇最笨的方法。她知道了真相，我可不能讓她離開。”
“蘇冷然！”
陸語音的氣息越發虛弱，連續好幾日沒有進食，加上流血過多，她的狀態已經很危險了，隨時會停止呼吸。
顏佟雙目赤紅，他放下陸語音，像條瘋狗似的猛地朝蘇冷然撲去，“我要殺了你！”
只是手還沒沾到蘇冷然的衣角，就被四面八方衝上來的傭人齊齊壓到在地上。
“少爺，該怎麼處置。”
老人低聲詢問道。
“也是呢。”蘇冷然望着不斷掙扎，如困獸般在嘶吼的顏佟，眼神有些空空的，“你倒是提醒我該怎麼做了，我這裏還需要個倒黴鬼替我背所有的黑鍋呢，你說對吧，顏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