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天幕派。
齊謹自從住進初日軒,成天閉門不出,幾乎和修行的道僧無異,渾身上下寫滿了禁慾系三個大字!
除了打坐入定,沒有人打擾的時候,他還會烹茶聽雨、玩墨弄香,日子平淡卻讓人感覺十分安心。
風絲淡淡,雪絨成雙,天仁堂前。
東風尊人自從與益安王妃討論了嘻哈武學後,就日日潛心研究。
“嘿!哈!嘿哈,嘿哈!”
他雙腳腳尖一踮,順勢一收,旋身一轉,凌空翻身一跳!
啪啦啪啦,叮鈴鈴...
一堆零散的銅板從東風衣袍上的各處接連落出,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啊!我的小碎錢!”青霄尊人剛好路過,見到雪地上的小圓片片,直接炸毛道,“小師弟!又是你拿的!!”
“我不是,我沒有。”東風尊人轉轉眼珠,一臉無辜,嗖的一聲竄到了高石上,趕緊躲開是非!
青霄尊人一枚一枚撿着銅板,忿忿擡頭一望,就見師弟習慣性撓撓屁股,又有幾枚銅板叮鈴噹啷地掉出來!
“還給我狡辯呢!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衣裳好好檢查一番!”
“師兄,有話好說!”東風一個跟頭靈活翻下身來,一邊躲着對方的招式一邊穩穩退着,回頭見到有人來了,他趕忙安撫道,“看!是任境和陸七!師兄,我請你喫山下的藕餅可好?”
養好傷勢的任境和陸七因爲放心不下主人,偶爾也會進入天幕派守護在初日軒附近,有時謹公子想喫山下的小食,他們也會順道給派中人跑跑腿。
任境常年守着小竹屋,許久沒有出來,見到天幕派中常常上演這種不着邊際的小鬧劇,覺得又新奇又難搞。
“東風尊人您放心,我們會多帶兩個藕餅回來的!”他拉着陸七直往外奔,“陸七,快走!尊人武藝高強,一旦捲入,我們難以脫身!”
“我不放心公子,還是你一人下山去罷。”陸七一路上都皺着眉頭,只想返回去。
“陸七啊,公子要的可是一箱子的話本畫冊,我一個人搬不動啊!別說了,我們快去快回!”
然而,當兩人飛奔下山,剛出天幕派大門,就見一小隊人馬正往山上來。
“那是...蔡大哥嗎?”
“改名了,現在是封止。”陸七訥訥答道,領頭迎上,“封大哥,你怎麼來了?”
“啊,陸七。”封止拍拍對方的肩膀,扭頭道,“任境,多年不見,沒了鬍子,我都認不出你了呢!”
“多年不見,你都學會取笑別人了。”任境撇撇嘴,這些年,他留了一臉的絡腮鬍也是迫於無奈。他看看對方的身後,問道,“是王爺還是王妃派你來的?”
“呵,都錯了,是陛下派我來的!”
任境與陸七:“?!”
初日軒。
齊謹剛做完一輪入定,拿起白雪和蘭雪送來的點心正要充充飢,就見庭院外來人衆多。
“屬下封止參見公子。”
“封止?你怎麼來了?可是銘弟與言漠...”
“公子放心,青州災情已經穩定,王爺此刻在京中,王妃她...應該剛過弗州邊境。”
“屬下受王爺所託,來傳陛下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齊謹正欲行禮,卻被封止制止。
“公子,此次陛下的旨意是給蘭雪姑娘的。”
蘭雪剛給各位沏好茶,聽此“噩耗”,頓覺不妙!
話說十日前,隨着青州災情逐漸穩定,正興帝終於可以想一想自己的終生大事了!
“皇兄,你都出過一次京了,你可以追江湖草莽,朕也要追蘭雪!
大哥走的那日,沒人知道朕多想留下蘭雪,可是...
可是想着大哥以後孤零零一個人,朕就覺得心疼,只能緩一緩...如今,任境和陸七都去了天幕派,大哥肯定不孤單了呀!
朕近來可是十分聽話,功課、政務,一樣沒落下。
心心念唸了這麼久,二皇兄總該允朕出宮,見上蘭雪一面了罷...二皇兄——”
正興帝聒聒噪噪說了一大通,苦情、哀求都給用上了!
“不行。”奇銘恭敬行禮,溫聲勸誡道,“您已是九五之尊,不可隨便...離宮出走。想見蘭雪,讓蘭雪進宮即可。”
“朕...朕怕...”
“怕蘭雪不願?”奇銘直接點破對方的心思,拿過紙筆淺笑道,“求取姑娘呢,不能硬碰硬,蘭雪願不願意進宮,得看陛下情書寫得如何。”
“情...情書?”正興帝從來沒追過姑娘,要說情書,可能也就幼時寫過那麼幾首思念母妃的詩詞能算上一算。
“陛下文筆斐然,能寫譽讚的千字文,一封情書而已,當不在話下。”
“嗯?什麼千字文?”正興帝一臉迷茫。
“沒什麼,那都是以後的事了。”奇銘故作高深嘀咕着,遂留下一桌子的奏摺與無助的弟弟,就此轉身告退道,“陛下的知慕少艾,臣不敢窺伺,先行告退。”
言下之意就是,你就自個兒好好造去罷,我不奉陪了。
“誒?二皇兄,別丟下朕一人,二皇兄——”正興帝苦惱着,一見哥哥要走,他趕忙起身卻被一身華貴的服飾絆着,愣是看着哥哥無情地丟下了自己!
當今陛下足足憋了十天,這纔有了今日的“旨意”。
“與其說是旨意,不如說是...”封止覺得也不好直說,只能將一封裝飾了花草的書信呈遞道,“陛下說了,要蘭雪姑娘獨自一人的時候,親啓覽閱。”
齊謹看看情書,明曉於心,便讓蘭雪接過書信獨自退出。
看着蘭雪消失後,封止又拿出一本厚厚的畫冊與另一封書信呈遞給了謹公子。
信上只有一句話:大哥,你說蘭雪會喜歡哪個?
齊謹看完書信,翻開畫冊一看,原來這上面都是各色袍裙、珠釵的樣式,看着弟弟如此情竇初開,他的心裏有慰藉,也有不捨。
一刻後,齊謹將蘭雪喜歡的樣式一一挑出,便出門來到旁室。
“蘭雪。”
“公子。”蘭雪早已看完書信,她收起書信,靜靜行禮。
“這裏有白雪,還有任境、陸七,你不必擔憂。”齊謹語氣和緩道,“雖說陛下對你有意,但若你不願,我也可以回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