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奇銘搶先道,側首看了一眼太子,示意眼下不是請戰的好時機,見對方明瞭沉默後,他才繼續道,“王妃初出茅廬,又是女子,光有一個安撫使的身份,恐難服衆,兒臣懇請父皇賜一物,以表此次委任之重要!”
皇帝沉吟片刻後:“賜督軍安撫使雄獅金冠一頂!”
“......”言漠雖不知金冠有何意義,還是先謝了恩,“謝陛下!”
“......”太子勉強收起愁容,暫且作罷,莫叫大家看出了端倪...
下朝後,太子跟着皇帝去了軍機臺,益安王帶着王妃與柳護衛回到王府。此時,天已大亮,當大家得知言漠要出征,王府內霎時炸開鍋!
“不行!打仗都是男人的事情!”廚嬸首當其衝,不願道,“大當家你一個女人去幹嗎!”繼而她懇求道,“王爺...您得保護大當家呀!能不能和陛下說說...別讓大當家去打仗...”
“王爺!廚嬸說得對!王妃不能去!!”不願意的還有嵐伯!他無措地思考了一下,接着道,“要去屬下去!!我替王妃去!!!”
“大當家!”齊運也是滿面哀怨,“你怎麼能去戰場呢!這十年來,我們過得再苦...好歹也是互相照應!不過躲躲人販子、惡劣的地主豪紳,或是貪婪的官差、半路殺出來的土匪...戰場那是什麼地方!人間屠宰場!!幾十萬人互相殘殺!!你再厲害,也難擋千軍萬馬呀!!!”
嵐伯很是同意道:“齊先生說得對!王妃你不能去!!!”
“你們都別勸了...”言漠眉眼沉穩,幽然開口,“事關復仇,北線說不定有長生門的消息...我不得不去!”
“大...大當家...”廚嬸一直在忍,終是沒能控制住淚水,嘩啦啦哭起來,聲音顫抖道,“嗚嗚嗚...你要是出事...讓我們怎麼辦呀...白髮人送黑髮人...我...啊啊啊啊!!”說不下去的她開始嚎啕起來!
“廚嬸!”言漠趕緊扶住對方道,“你放心,前線不止我一人,衆將士都會與我一起奮戰!我答應你!定然全須全尾地回來!!”
廚嬸說不出話來,只能含淚搖着頭...抓緊了言漠的手!!不願鬆開!!!
“......”奇銘難掩愁思,來到言漠身旁道,“此次前去,你是安撫使,不是將士!一切以任務爲先,切勿衝鋒陷陣!讓千溯跟着你...還有,不管何種情況,都別忘了,他們一直在等你...”
對望一息,言漠肯定地點點頭!
“王爺!”陸九跑進巖茗院主屋,單膝跪地道,“啓稟王爺!屬下...屬下無能!找不到適合王妃的鎧甲!女子的鎧甲都得現做...市面上沒有...”
奇銘:“竹水,將五變甲拿來,放入王妃的行囊中。”
竹水點了下頭,跑去副屋拿物件去了。
奇銘走到桌案邊,寫下言漠的尺碼,將紙條交給陸九:“送去安師傅工坊,加緊趕工,兩日內必須趕製出一套新鎧甲!”
“是!”陸九領命又去了!
一直站在門外的柳傑見到親人告別的情景,總有些感慨,何況上戰場的還是女子...他不禁默默佩服起益安王妃來!
北城門。
益安王的車駕停在城門內,換了一身便服、帶上金冠的言漠佩着蒼泣寶劍,騎上馬準備出發,千溯爲其拿着行禮也上了另一匹馬。
奇銘一手拉住言漠的馬鞍,擡頭道:“雄獅金冠一向都是賞給有功的將軍,父皇賜予此物,多少能有助於你收服人心,要好生保管。”
奇銘轉頭道:“柳護衛,王妃的安全便全權交給你了!”
柳傑依然一身護衛裝,單膝跪地,恭敬拱手道:“王爺放心!末將這條命都是王爺救的!就是搭上這條命,末將定會保王妃之安!!”
“柳護衛請起。”奇銘微微頷首以示託付。
正逢此時,另一隊人馬匆匆趕來!大家翹首望去!!
太子前來送行,策馬奔馳!身後跟着白雪、蘭雪,還有金木桐少將!!
柳傑趕緊退至益安王身後,垂眸掩去面容!
兩隊人馬匯合後,互相下馬行禮。
白雪上前幾步,爲言漠遞上一個包裹道:“這是殿下五年前的舊鎧甲,雖說是舊物,其實殿下也沒有穿過幾回,大小應該正好適合王妃。”
千溯接過沉甸甸的鎧甲包裹放在自己的馬匹上。
奇銘領着言漠來到太子面前行禮道:“謝皇兄賞賜。”
言漠同道:“謝殿下賞賜!”
此時,其他人都是遠遠站立,他們三人共處一塊空間...
“安撫使此去北線任務重大...”太子微蹙眉心,“爲我天酉將士不惜冒險深入戰場...一件舊物而已,無需掛齒...”說着說着他面露愁容,眼中盡是不捨...
“......”言漠知曉太子的擔憂...對望幾息後她微微點頭,以示安慰,用眼神述說着,我定會安然歸來!
一定要安然歸來!太子用眼神回道!
奇銘看了看用眼神對話的兩人,深情盯着言漠...本該護以周全,卻還是讓她再次面對生死局面!!在父皇眼裏,以前的莫家也好,現在的言漠也好...終只是該利用就要“物盡其用”...他如此想着不禁暗自攥緊了拳頭,收回的眸光中溢出一絲冷意...
不多時後,太子立於原地不動,看着一行人分別上馬準備...
言漠來到自己的馬前,對身後的奇銘輕聲道:“擔心我就趕緊找個理由過來!”說完便一腳蹬上,跨上馬背!
“!!”奇銘眸光微亮,凝望對方好看的下顎線,淺笑道,“一定!愛妃等我!!”
言漠沒有回望,盯着遠方沉吟一刻後道:“駕!出發——”
隨着塵煙滾滾,出征的一行人一騎絕塵,追趕先行出發的十萬大軍而去...身影漸行漸遠...
沙場孤煙無情了。
腥風血雨人心搖。
馬革莫問何歸處。
一去旦暮終亦老。
奇家兄弟兩人並排站立於空曠的城門外,遠遠目送...
“皇兄,回罷,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奇銘首先開口道。
太子依然遠望:“嗯。”
待太子回到東宮內院,他望着窗外的簏簌枝頭,愁思泛溢...
白雪望着太子擔憂道:“殿下...您一夜未眠,趁此空檔,好好歇息一下罷?”
“白雪...本宮爲何如此無能...”太子嗓音微微沙啞道,“爲何如此軟弱...既不能幫她復仇,又不能護她安愉...竟還將她送往戰場...我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喜歡她...”說着他默默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