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鋪子一個多月前已經出租了,可租戶沒住一個月就退了租,此時正空着,陳康作爲鋪子名義上的主人自然清楚,聞言詫異得看了看女子,沒想到自家小姐不但沒有讓她入奴籍,還讓她們用北城鋪子來經營,租金不要,只收他們收入的一半,這對那女子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打着燈籠都難找啊。
女子聞言眼淚撲簌簌落下,哽咽地重重磕了三個頭,才收了銀子跟着陳康退了下去。
周沁這才問道:“舒兒認識這女子?”
“不認識。”
任舒說完就上了馬車。
周沁不着痕跡得看了眼蘭香,吩咐鶯歌道:“回來的時候你把蘭香叫到明楓院來,我有話問她。”
想了想又道:“那陳康回來了,也帶過來我見見。”
鶯歌應是,扶着周沁上了馬車。
任瑜和任諾安安靜靜得坐在馬車上,並沒有跟着下車,看到任舒上來,任瑜不安得往裏擠了擠,任諾怯生生得喊了聲:“二姐姐。”
任舒點點頭,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閉目養神。
懷國公府在玄武街上,佔了整條街,離任府隔了兩條街,並不遠,周沁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一路上氣氛沉悶,完全沒有周沁所預想的熱鬧,想到這一段日子來的種種,無力感涌上心頭。
懷國公府早命人候在儀門處,接引着各家小姐往裏走。
接引人看到周沁一同過來倒沒露出意外之色,忙上前熱情將幾人引到了正院,而沒有去周若嫺安排的水晶閣。
其他人可以走的時候拜見下長輩,但周沁和任舒是自家出嫁的姑奶奶和外孫女,總要先到正院拜見長輩們。
懷國公夫人已經小半年沒看到周沁了,乍見女兒進來,忙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上上下下得看了一番,又拉着她手摸了摸,這才放下心來。
“幾次打發人去叫你,你總不肯回來,今兒可來了。我瞧着氣色不錯,這就放心了。”
周沁窩在母親懷裏,也不在乎自己都有女兒人了還在母親懷裏撒嬌。
懷國公夫人見了開心不已,這纔看向站在一旁冷冷清清的任舒,笑道:“往日你這猴兒早撲上來和我親熱了,今天倒規矩。”
任舒福身道:“外祖母好,各位嬸嬸們好。”
狄氏、錢氏和趙氏之前都見過任舒,對她冷淡的態度不以爲意,只懷國公庶子周德山妻子徐氏不曾見過這樣的任舒,意外得看着她。
“舒兒許久不來,可是和外祖母見外了?”
懷國公夫人故意道。
任舒屈了屈膝:“十表姐請我過來,我總不好在這裏多待。外祖母不如讓人帶我過去找十表姐。”
給任舒下帖子的是懷國公府大兒子的嫡次女周若嫺,排行第十,只比任舒大了兩個月,任舒九月初八的生辰,她是七月初一。兩人年歲相仿,向來無話不談。
懷國公夫人聽了,沒有疑心,笑着道:“你是客人,原該主人陪着去。老大媳婦,讓嫺姐兒過來接她表妹過去玩。”
狄氏輕攏了下眉,應了聲是吩咐人去叫周若嫺。
時間還早,貴客們都還沒來,只幾名跟着懷國公打仗的下屬家眷們到了,周若嫺聽到來喊她的丫鬟便告了聲罪去了正院。
一進門,就看見任舒坐在自家祖母身旁,正被摟着說話,自家孃親和三位嬸嬸陪坐在一旁,滿臉笑容地說着什麼,抿了抿嘴走了過去。
周若嫺先行了禮,然後擠到任舒和懷國公夫人中間,半抱着任舒笑着道:“舒妹妹可算來了,我都有好些日子不曾看到你了,可想死我了。你想沒想我?”
任舒清冷的眸子淡淡看着她,回道:“十表姐說想我,怎麼不打發人來找我?現在倒來說假話。”
周若嫺一愣,若是以往,任舒只會說想她,從來不會如此尖銳,難道她中邪之事是真的?可淨慧大師說她並沒有中邪。或者她受了什麼刺激?
“祖母可打發人去任府好幾次,結果你連面都不露,現在倒來排我,可真真沒良心。”
周若嫺抱住懷國公夫人,不依道:“祖母,你說是不是?”
懷國公夫人笑呵呵地,沒有插言。
“外祖母打發人是外祖母的心,和十表姐有什麼相干。我一來,十表姐就指責我,看來是不歡迎我,那我回去就是了。”
任舒站起來對懷國公夫人行禮後就走,完全不管身後一羣人。
蘭香低着頭誰也不看,緊緊跟着任舒。
懷國公夫人忙道:“舒兒”
卻見任舒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她忙又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快去攔下表小姐!”
衆丫鬟忙跑出去攔人,一時人仰馬翻,還是周沁身邊的鶯歌得了周沁囑咐,立刻跑出去將任舒勸了回去。
任舒嘲諷地一笑,施施然地跟着她回了正院的梅蘭堂。
懷國公夫人看到人回來了,鬆了口氣,忙將任舒拉到身旁,她和周沁之間,柔聲安撫道:“你十表姐混說的,怎麼會不歡迎你?前些日子都是你娘攔着,我們纔沒接你過來。要不然怎麼等得到現在。你十表姐說話沒經腦,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呀就是想你想得緊,這才抱怨了一句。回頭外祖母罵她,看在她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就原諒她吧。”
任舒低着頭,滿眼不屑,卻無人看見,半響才擡頭笑道:“外祖母說笑了,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只不過我這人任性的很,聽不慣話就不聽,索性回家去了就是。大舅母別見怪。”
卻沒對周若嫺說半個字,也沒說原諒的話。
蘭香心中詫異,自家小姐這段日子很少說話,像今天這樣說這麼多話太少見。而且這段日子以來,她所見的任舒一言不合就上手揍,像今天這樣安安穩穩地坐着和人打機鋒更是不可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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