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武的中央有一片湖,湖不是很大,周圍長滿了樹,景色也不是多好,但勝在安靜。
“戚老頭,你這釣魚技術還是這麼爛啊,你看看,一條魚都沒釣上來”
“凌瘋子,看看你自己那樣,你纔是老頭吧”
“是啊,老咯”
凌風笑呵呵的把自己的小馬紮展開,放好,然後有些顫顫巍巍的坐了上去。
“說吧,有什麼事?”
旁邊那人依舊躺在藤椅上,一把蒲扇也不拿在手裏扇,而是蓋在臉上。
“過來坐坐不行啊,這鏡湖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不行”
凌風一時失笑,看着湖面搖搖頭。
“你還是這麼霸道啊,不愧是老虎”
“有屁快放,別特麼打擾我釣魚”
凌風沒有再說話,依舊彎着腰,坐在馬紮上,看着水裏面那隻孤零零的魚漂。
“哎哎哎,趕緊拉,上鉤了,快……”
藤椅上的那人不爲所動,胸膛緩緩的一起一伏,像是睡着了。
凌風想要起身去把那上鉤的魚拉上來,可是,突然,感覺到一股壓力,讓他起不了身。
剛恢復了的力量,本能的就想去反抗這股壓力,凌風趕緊收斂了自己的力量,裝做普通人一樣,他現在還不是時候暴露自己恢復了力量。
“哎呀,你看看,都跑了”
凌風指着湖裏又變成紋絲不動的魚漂,氣得直拍大腿。
“跑了嗎?跑了也好啊”
藤椅上那人取下臉上的蒲扇,露出有些黝黑的臉,看上去比旁邊的凌風要年輕的多了。
“你不是再也不進來了麼?”
“呵呵,守在門口,憑什麼不進來啊”
“進來了,感覺怎樣?”
凌風突然一愣,原來,是這個進來啊。
“還就那樣吧”
“你還是那麼黑,釣不起來魚,這湖,還是那麼小,至於這水麼?好像是渾了許多”
“就這麼多了麼?”
凌風點點頭,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你老了,比我想象中還要老”
“是啊,老咯”
凌風呵呵一笑,眼睛依舊盯着湖面。
“我們,有十八年沒見了吧?”
“有嗎?”
凌風有些不願意回憶了,十八年前的所有事,都是痛。
十八年前,被告知自己最爲自豪的徒弟江志國被邪教徒設計害死,已經是北武武學院院長的凌風大怒之下,不顧衆人勸阻,更是和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從此分道揚鑣,一個人出了北武的門。
三個月裏,凌風憑藉着自己北武武學院院長的便利,到處蒐集邪教組織的信息,然後隻身深入,之後,就是血流成河……
三個月的時間,凌風也殺夠了,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也覺得倦了,在準備清理完最後一處邪教據點的後就回去的時候,終於還是出事了。
那天夜裏,月亮很圓,也很大,月光柔和的灑在地上。
凌風按照情報,悄悄來到一個廢棄的工廠,這裏有一個希望組織的據點,情報上說的領頭的只有六段,剩下的都不足爲慮。
結果,剛進工廠,凌風就被圍住了,三個七段的強者,其實一直在等他入甕。
拼着自毀根基,風系七段巔峯的凌風最終逃了出來,但是,他也成了一個徹底的廢人。
輾轉回到北武,他知道自己失勢了,自己完了。
然後,他就成了那個北武門口的門房大爺。
至於那個皮膚一直有些黑的武學院副院長,戚無敵在凌風廢了之後,在巨大壓力之下,也辭去了副院長的職位,黯然退場,只不過,下場要比凌風好了很多。
畢竟,虎系七段的實力,沒人敢小看。
當初兩人鬧得很不愉快,可能是因爲置氣,也可能是因爲其他一些不爲人知的原因吧,兩人再也沒見過,哪怕一個在門口,一個在中央湖邊。
……
“要是,你當初聽我的勸……”
“別說了”
凌風的聲音似乎都在抖。
戚無敵轉過頭,皺着眉頭,看着旁邊彎着腰,頭髮花白,皮膚乾枯的凌風,滿臉的愧疚和心痛。
湖邊的氣氛又陷入了安靜,凌風看着湖面,戚無敵擡頭看着天。
“我們還是兄弟嗎?”
凌風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是吧”
“那是兄弟,你會幫我嗎?”
“最後一次”
凌風盯着戚無敵的眼睛,目光堅定。
戚無敵有些爲難,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他在北武校園裏,雖然整天就是釣魚養老,可是,不代表他就是兩耳昏聵,不聞窗外事了。
北武最近的風波,他早已經有所耳聞了。
而且,凌風進來的時候,他也差不多知道他來所謂何事。
“你,讓我想想吧”
說完,戚無敵從藤椅上起來,然後,轉身,默默走進了樹林,離開了鏡湖。
只留下還坐在馬紮上,又在看着湖面的凌風,還有搖晃着的藤椅。
“你看,你看,這不釣上來了麼?”
“咳咳……咳咳……”
“就是太小了”
凌風把那一條在魚鉤上只有兩隻寬的小魚取了下來,然後丟進了湖裏,只不過,一轉眼,那魚就已經白肚朝天,飄在了水面上。
死魚眼好像還在瞪着岸上的凌風。
“是你自己貪喫的,可不怪我啊”
……
……
江流這幾天過得很不舒服。
自己的大伯二伯還有一些往日沒見過的親戚,比如,姑姑什麼的都來了,對他過分的親切。
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流漸漸的也知道,他們都是衝着自己這房子來的,雖然地方也不算好,但是,畢竟是在京城啊。
“叮咚……叮咚……”
江流很不想去開門,他已經快要炸了,可是,他還是極不情願的開了門。
“那個,江流,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
江流兒看到門開了,就點頭哈腰的鞠躬道歉,只是,似乎低下去的臉上有些咬牙切齒。
“那個,流兒啊,你看,你妹妹也給你道歉了,你是不是該請我們進去了啊”
江振國笑眯眯的。
“進來吧”
沒有關門,江流先轉身回去,繼續坐在了沙發上。
他其實很不想讓他們進來,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畢竟,是他二伯。
“那個,流兒啊,缺錢不,這點錢你先拿上花”
江振國一臉肉痛的從自己錢包裏取出了五百塊錢,放在了桌子上。
江流只是隨便瞅了瞅,也沒再在意,說實話,自從發現了那張五十萬的卡後,江流覺得自己也算暫時不缺錢了。
江靈兒正襟危坐坐在江振國的旁邊,眼巴巴的看着桌上那些錢。
好像,她爸還沒對她這樣大方過,五百塊錢,可以買自己心儀好久的那隻口紅了啊。
看到江流不爲所動,江振國有些尷尬。
“那個,流兒,一個人住的還習慣嗎?要不要搬過去和我們住啊”
“爸?”
聽到江振國這樣說,江靈兒急了,這死胖子怎麼能去我們家住啊。
“你閉嘴”
江振國的聲音很是嚴厲。
江靈兒只好閉嘴,有些委屈的坐在一邊,心裏已經在盤算着,完了之後怎麼問自己老爸要點錢,去買那幾只口紅的事情了。
“二伯,我住的很不錯,就不勞您費心了”
江流手裏抱着手機,連頭也沒擡一下。
他知道江振國來的目的,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肯定還是爲了自己屁股下的這房子吧。
簡單應付過去就行了,難不成他還能搶啊?
有一陣尷尬地寒暄,江振國有些生氣了,沒想到自己這個侄兒屁大的點人,就已經油鹽不進了,真是難搞。
“流兒啊,你也知道,你妹妹馬上要去北武了,你想想啊,以後你跟着我們,是不是……”
“就是啊…”
江靈兒隨聲附和,只是聽到北武,她不自覺的昂起了腦袋。
在沙發上,原本有搭沒搭和江振國父女尬聊的江流,在聽到北武之後,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