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這是何必呢啊？”
武讓低着頭，他不敢看，也可以說不願意看到凌風這個樣子，他好怕這樣子的凌風很快會死了，那樣，他會很難受。
再武讓的心中，親人就那麼幾個，現在活着的，就只剩凌風了。
“讓子，擡起頭來，看着我”
凌風乾枯的手掌輕輕的拍拍武讓的肩膀。
“我可能快要死了……”
“老師，您……”
武讓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強忍着淚水。
“別打斷我，聽着”
“咳咳……”
……
“我知道自己快死了，臨死之前，也算是想明白了，你可能是覺得我變了，覺得我利慾薰心，或者其他怎麼樣了吧，沒關係，我確實變了……”
“咳咳……咳咳咳……”
“十八年，我不知道志國是怎麼過的，至少，我過的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啊，你知道那種一下子失去所有的感覺嗎？讓人絕望……”
淚水，順着凌風滿是溝壑，蒼老無比的臉慢慢流了下來。
“可是，我依舊是堅持下來了，我不知道是什麼讓我堅持下來的……直到，那天，我又轉悠着看了看北武武學院，可能，就是它讓我堅持的吧……”
……
“讓子啊，我會堅持下去的，至少，把這場比試弄完，那些老夥計，這些年太苦了，可是，他們都是北武人，他們愛北武愛的深沉，不比你們任何一個人差……”
“咳咳咳……”
凌風越說越激動，然後，越激動咳嗽的就越猛。
“老師，喝口水吧”
凌風顫顫巍巍的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又繼續開始說了。
“到時候，你可不許放水啊，不管輸贏，都可以的，只是，我們這些老傢伙，又算是回到了北武啊，能死在北武，是我們這些老傢伙期盼了多久的啊”
“嗯，老師，我知道了”
武讓的聲音有些哽咽。
“還有啊，我死了，火化了，把我灑在北武吧，還有，志國那裏，也撒點”
“老師……”
武讓最終還是崩潰了，眼淚決堤。
“哎……”
一聲嘆息響在武讓的心底。
……
武讓走了，走的時候失魂落魄的，他知道，他的老師快死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可是，他卻無能爲了，那種無力感，壓抑着他的全身，有些讓他喘不過氣來了。
他想去找找黃世明，想辦法讓一讓老師他們那些老人們，他知道老師那些人，大部分人都已經廢了，就算還能使用能力，也不知道退化了多少了，這場比試，不管怎麼，老師那邊都要輸了，那麼，就算輸，也讓老師體面一點吧！
這好像是他唯一能做的一點兒事了。
“咚咚咚……”
在黃世明的辦公室門口，敲了半天門，也不見來人開門，武讓只好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面了。
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武讓還是看着外面，看着天，看着雲。
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可是，武讓的心裏憋屈得慌，他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要是，能殺幾頭異獸就可以讓老師活下去，多好啊1
……
……
黃家
“世明啊，你太沖動了”
一個白髮蒼蒼，老態龍鍾，皮膚光亮，臉上並沒有多少皺紋的老人坐在主位上，不仔細看，和黃世明看上去年紀差不多大，老人閉着眼睛，手裏面盤着一串佛珠。
“父親，可是……”
黃世明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可是被那老人一個手勢制止了。
“我不是說你做錯了，我是覺得，你太急了啊”
容不得黃世明插嘴，那老人又繼續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們黃家，崛起的太快了，雖然現在還算可以，可是，畢竟時間太短了，底蘊不夠。你可別小看京城的那些世家，別看他們現在不行了，可是，他們畢竟在京城盤踞了這麼多年，根深蒂固……”
……
老人說了半天，也不覺得口乾舌燥，還是滔滔不絕的說着。
“哎……”
心裏苦苦哀嘆一聲，還是得一直聽着啊，自己這老爹脾氣可不好，而且，自己這麼大年紀了，被收拾似乎也不好啊，最主要是，在自己老爹手裏面，自己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
……
“好了，你知道了吧？”
“嗯，謝父親教誨”
“嗯，說了這麼多話，也累了，你先去吧”
“是”
黃世明趕緊恭恭敬敬轉身，邁着小碎步快步走了出去。
他實在是說不出“孩兒告退”這樣的話，他都五十一歲了啊！
別家，五十一歲早已經成了一家之主了，在家裏那是一言九鼎，橫着走的，可是，在自己這黃家，他不想提了，想哭……
輕輕關上屋門，黃世明抹抹額頭上的虛汗，再微微喘了口氣氣。
他原本是來求支持的，沒想到反而是被教育了一波，這就讓他有些不是滋味了。
是時候得把去前線提上日程了啊，他得出去，找點自己的存在感了，去個沒人知道他是誰，也沒人知道他是坤帝的兒子的地方。
屋裏，在黃世明出去，關上門後，黃無極輕輕的睜開眼睛，不像其他年近過百的老人那樣，眼神渾濁，黃無極的眼睛炯炯有神。
“哎……”
一聲嘆息響徹空蕩蕩的房間。
黃無極既然能成帝，又豈是那種愚笨之輩，他知道兒子在想什麼，他也知道兒子想做些什麼，可是，沒辦法，他還是得說啊，黃家在他的手裏興旺了起來，只因爲他是坤帝，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呢？
京城這個地方，遠沒有黃世明眼裏的那樣簡單，不說臥虎藏龍，也至少是風起雲涌，那些世家，總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也不會撐到現在了。
他還是太着急了啊！
是不是自己也應該放手了啊，他已經不是孩子了……
可是，黃家交到他手上，能成嗎？
黃無極在斟酌，在思量……
……
……
白家的氣氛有些壓抑，老老少少大概十個人有坐的有站的。
“二叔，你昨天太沖動了啊……”
一個剃着平頭，光着兩條滿是肌肉的胳膊的年輕人一臉冷峻。
“哼，白朮，還輪不到你小子來說我”
白之一有些不悅了，自己畢竟是個長輩，白朮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自己，就有些太過了。
“好了好了，術兒，坐下吧”
“都別說話了，安靜吧”
儘管白之一心裏還是氣的不行，老大很明顯在偏袒自己兒子，可是，他還是微微攥了攥拳頭，扭過頭坐好了。
“大家也都知道北武的事了吧？都有什麼想法說說吧！”
“爸，要我說，我們怕什麼，和那個黃世明幹就是了……”
白朮滿臉的不服。
“行了，你坐下吧”
白元一有些頭痛的擺擺手，自己這個兒子真的是讓他頭痛啊，覺醒倒是很不錯，可是，就知道動肌肉。
“大伯，要我說，我們現在還不是和黃家翻臉對着幹的時候，畢竟黃家現在勢大，我們不妨先虛與委蛇……”
“嗯，芨兒說的有些道理”
白芨得意洋洋的朝着白朮那裏瞅了瞅，然後笑嘻嘻的坐了下去。
之後，又有幾個年輕人陸陸續續站起來說了說，有像白朮一樣，想的正面直接剛的，也有像白芨說的那樣，先服軟的，爭論不休。
“好了，別爭了，安靜吧”
“諸位，有什麼想法沒？”
白元一的目光掃了掃坐在前面的老一輩，尤其是白之一。
“大哥，我就怕，黃世明不識數啊，萬一他非要找我們麻煩咋辦啊？”
“哼，希望他別不識好歹吧。”
“對了，林家那邊？”
“林天那老東西也不是什麼好貨，防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