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麼?”
水清喃喃了一句,有些失神。
天水國有個已經快要被遺忘的傳說,幾千年的傳承,現在差不多也只有望舒宮裏面的奶奶孫女四人還記得吧?
人至,日落,鞘醒,靈歸,待望舒。
水清以前不明白這是句話,或者說是這幾個詞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現在從心底覺得,那個男人會給天水國帶來災難……
天水國很小,可是,從她出生到現在,一直寧靜祥和,她喜歡這裏,這裏是她的家,她絕對不允許外人來破壞它,哪怕會死,她也要捍衛這片淨土。
“傻丫頭,誰說的就一定是災難了啊?”
白髮老嫗寵溺的揉揉水清那滿頭秀髮的腦袋,只是年紀大了,有些喫力。
“可是……”
水清想要說些什麼,話已經到了嘴邊,又憋了回去。
“放心吧,還有奶奶”
“太陽……真的會落麼?”
“呵呵,我也不知道啊”
……
“去吧,去把那個人請過來吧!清兒,別動手”
老嫗還是滿臉慈祥,笑眯眯的,眼底的愁容都被那些深深的魚尾紋遮住了。
“是……”
水清很明顯不情願,攥着的拳頭又捏了捏。
三姐妹出去後,屋子裏安靜了下來,白髮老嫗佝僂的身子突然間像是撐不住了,彎的更加厲害了。
“太陽落了,真的是災難麼……唉……”
……
坐在沒人的角落裏,張三一真的很無聊,習慣性的搜搜身上,結果發現早已經沒了手機,原本還像開局王者農藥解解乏的。
“那個,槐生,商量件事唄?”
“嗯?”
小傢伙的目光戀戀不捨的從故事書上挪了出來,斜着頭看看張三一。
“你……書借我一本?”
像是很糾結,小槐生掙扎了許久,才磨磨蹭蹭的從揹包裏掏出了一本他早已經看過的書,戀戀不捨的遞了過去。
在小傢伙看來,故事書就是他的寶貝,哪怕是張三一送他的。
“白衣劍聖?”
張三一輕聲唸叨了一下書名,覺得有點不適合槐生這種兒童看,當初買書,他自己都沒仔細看,都是小傢伙自己挑的。
可能是真的很無聊,張三一竟然漸漸的沉迷了進去,故事很俗套,就和當初中學看的那些爛俗的網文一個劇情。
主角叫張天一,比自己的張三一也好不到哪裏去,本是尊貴無比的皇子,卻因宮鬥成了流落街頭的孤兒,被一個老道士帶進了一個破舊的小道觀,拜了師傅卻不做道士,後來,道觀裏又多了兩個和他年紀一般大小道童,明明他來到最早,他卻叫他們師兄,慢慢的,三人長大,天下也不太平了,妖魔四起,師兄弟三人拜別師父,勵志下山除魔降妖,後來三人遇到了一個白衣女子,於是成了四人同行,所謂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師兄弟三人同時喜歡上了那個叫葉小楓的女子,有爭吵,有退讓,最終,四人分道揚鑣。
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年,張天一逐漸有了名聲,白衣劍聖成了天下降妖除魔第一人,相傳香山有大妖,他帶人降妖除魔上香山,在香山上他遇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女子。
“你……是妖?”
女子莞爾一笑,悽悽慘慘。
“當年,我說過給你們跳支舞,雖然現在只有你一個人,看完……可好?”
白衣翩躚,飄然起舞。
“她是妖……她是妖……”
這個念頭迴盪在他的腦海,他曾立志,除盡天下妖魔。
終於,他還是遞出了劍,劍沒,血出,白衣變紅衣。
“張天一……你敢……”
一聲怒喝,一柄拂塵,通體漆黑,貫穿了張天一胸口。
“額……啊……”
血衣白髮如瘋似魔,她成了真真的妖,喪失了全部的理智,屠盡了那座山上的所有人。
白衣張天一劍碎人亡,魂飛魄散,黑衣道士奄奄一息,遠遁而走,不知死活。
“唉……小楓,真要這樣麼?”
那個不像是大師兄的道士最終還是出現了,滿山的紅葉格外的紅,被血染的。
“滾……”
“對不起了”
一把金色的劍,橫貫天地,緩緩劈下。
“蒼天在上,以身爲印,封!”
一片狼藉,屍骸遍野的山恢復了一片寂靜,還是滿山紅葉,沒了白衣,沒了紅衣,也沒了黑衣。
合上書,張三一竟然覺得有些壓抑,久久不能平息。
要說誰對誰錯,張三一不知道。
“呵呵,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了啊?”
喃喃一句,默默抹去了眼角的淚。
要是自己,自己會怎麼做?
“喂……”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張三一擡頭,看到了一張冷到極致的臉。然後,本能打就凝出了劍,拉過小和尚,就準備跑路了。
“站住……”
張三一豈能如她所願,撒腿就跑。
然而,水清很明顯有備而來,張三一跑出不到十步,就又被逼了回來。
“那個……姑娘,這樣就不對了吧?”
“跟我來”
水清看都不看張三一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走到了前面。
看看周圍清一色的覆甲女兵,張三一略作權衡,還是選擇了乖乖跟上去,不是他慫,他只是覺得自己可能打不過。
從張三一手裏抽過去那本書,小槐生擦擦封面,小心翼翼的裝進了揹包,全然不顧周圍的情形。
這幾天都是躲躲藏藏的,張三一這纔算是正兒八經的看到了這座冰城。
然而,他突然有個感覺,好像,這座城裏的女子都張一個樣子,他懷疑自己臉盲。
“望舒?”
張三一站在門口,擡着頭,輕聲唸叨。
“嗯?
水清回頭,目光很冷。
沒有管水清的目光,張三一微微有些失神,他想到了那個可愛的人兒,好久不見了,她怎麼樣了?
院子裏古香古色,和外面到處晶瑩剔透完全不一樣,張三一被帶到了大堂,他看到了熟悉的三姐妹,還有一個白髮老嫗,目光很慈祥,和藹可親。
從張三一進門的那一刻,白髮老嫗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盯着張三一,一直沒有移開過,張三一感覺有些奇怪,像是被看透的那種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