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雖然只是梳成大秦世家女子最常見的望仙九環髻,但搭配在蘇末身上顯得格外高貴美豔。
蘇末居然恢復一身女裝打扮,着實令人想不到!
杜玄目光閃了閃,瞥了一眼便從蘇末身上收回,他認識蘇末這麼久,這還是第二次看見她的女子裝束。
或許是杜玄對她太過熟悉,那種眼前一亮的驚豔感便平淡了許多。
倒是翟興和段宏志根本掩飾不住臉上的震驚之色,蘇末來到居妍城這麼久,一直都是以男裝示人,這次的轉變也太大了一點。
在西北,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可稱絕色的女子。
就連嬰祥這小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撇撇嘴暗自冷哼,只有衛曲疾向來不懂也欣賞不來女子之美,恐怕所有女人在老衛眼裏都一個樣。
杜玄皺起眉頭,懶懶散散坐在他旁邊的浦吉,此刻就像個癩蛤蟆一樣瞪大一雙狼眸,惡狠狠地盯着蘇末,喉嚨不斷嚥着口水,那樣子當真讓他大覺丟臉。
杜玄氣不打一處來,凌厲如刀的目光兇狠地剜了一眼浦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氣。
浦吉渾身打了個寒顫,這纔回神看到杜玄喫人的眼神,嚇得縮縮脖子低下頭。
臥房內一衆男人的不同眼神根本沒有讓蘇末有絲毫情緒變化,她早已習慣自己身着女子裝束時所吸引的萬千矚目。
放在以往,蘇末此種時候或許會微微昂頭更顯驕傲,但是這次,她無比平靜和淡漠,徑直朝蘇藤的臥榻走去,輕輕坐到牀榻邊,接過老軍醫送來的第三副湯藥。
蘇末嬌顏動人,蘇藤身爲兄長也是頗覺自豪,他從翟興口中知道了蘇末寸步不離北門城樓,和黑刁軍的將士們一同血戰了一整天,感嘆的同時深深欣慰,這個讓他放不下心的小妹,似乎經歷過這一場劫難,長大了不少。
“小沫,讓我自己來!”蘇藤輕笑道,伸手去接藥碗。
蘇末沒有說話,只是眉毛微微一蹙,輕輕用勺子舀起湯藥喂去,蘇藤無奈,只得順從地喝着蘇末親手所喂的湯藥,朝衆人歉然地笑了笑。
臥房內安靜下來,衆弟兄都等候着大將軍吃藥,杜玄嘴角隱笑,沒想到這女人還有伺候人的一面......
“你是不是在想我這樣的人也會端茶倒水,伺候病榻之前,真是個笑話?”蘇末忽地轉頭淡淡地看了一眼杜玄,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杜玄臉色一下僵住,嘴角的那抹隱笑怎麼也收不回來,看上去就像臉皮抽搐一樣,十分怪異。
衆人瞪眼朝杜玄望去,不知道這兩人鬧得又是哪一齣。
蘇藤苦笑了下,輕聲道︰“小沫,金賬草原的事杜玄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再多想!你只需記住,今後黑刁軍和玄乙軍攜手抗敵,乃是手足之軍!兄長我與杜玄一見如故十分談得來,在我眼裏,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小弟小妹,今後再不可胡鬧!”
蘇末臉色依然淡漠,沒有過多的表情流露,對蘇藤所說的也沒有反應。
不過蘇末卻是一邊喂藥一邊淡淡地說道︰“一個時辰前,我以天刑院的名義上書朝堂,將這裏的情況如實稟告,經過天刑院的調查,杜玄並沒有故意挑起西北戰亂,荒聖部落默託汗的死和他沒有關係。
天刑院的調查建言,不管是刑部還是大理寺的審查,都會作爲重要依據,相信朝堂不久便會撤掉對杜玄的處罰......”
蘇末冷冷淡淡像是自言自語的話,讓杜玄和蘇藤同時愣住,特別是杜玄更是無比古怪地看了一眼蘇末,就像第一天認識這女人一樣。
蘇末話說完,就只顧專心喂藥,再沒有多說一個字,蘇藤欣慰地笑了笑,翟興和嬰祥等人倒是爲杜玄高興。
杜玄遲疑了下,還是抱拳低聲道︰“多謝......”
正說着,一名胳膊吊在紗布上的將士快步走了進來,低聲稟告道︰“啓稟大將軍,弟兄們探查得知,荒聖部落已經拔營北撤,離開了駐紮地,要不要率軍追趕,請大將軍示下。”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愣住,就連蘇藤都沒有想到,荒聖部落居然會撤得如此乾脆。
蘇藤深深皺起了眉頭,和杜玄交換了一個眼神,對於荒聖部落的南撤,兩人都沒有感到任何驚喜。
相反,有種很奇怪的凝重感縈繞心頭。
“不可追擊!衆將士堅守城池,小心戒備!再派幾名傷勢不重的斥候出城打探,盯緊荒聖部落的行蹤,有消息及時稟告!”蘇藤揮揮手沉聲說道。
軍士接令告退離開了臥房,杜玄臉色沉肅輕聲道︰“大將軍,骨陸突必定是知道了些什麼,才走得如此乾脆,我們不可不防!”
蘇藤緩緩點頭,他的血精之毒剛剛祛除,傷勢有所好轉,荒聖部落居然就北撤了,必定是骨陸突感應到了什麼,知道自己還沒死,情況對荒聖部落不利,這才走得如此匆忙。
可是以骨陸突的狠辣,他會這麼甘心就此罷手嗎?蘇藤眼眸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危機感,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
與此同時,居妍城東南角一座普通民宅內,肅殺之氣瀰漫,骨陸突正在和刺影怒目相視。
眼下城中百姓早已人去樓空,黑刁軍將士和民夫大多集中在北門和校場,東南角偏僻巷道空蕩死寂,才幾天功夫便顯現出一片荒蕪殘破的氣象。
這間民宅四周更是靜得令人得慌,一到了晚上似乎都成了陰間鬼宅。
骨陸突天明之前潛入城內,在這座民宅等候許久,才見到姍姍來遲的刺影。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刺影的遲到更是讓骨陸突有種被輕視的感覺,話還沒說上幾句,兩人便爭吵起來。
骨陸突陰冷地緊盯刺影,怒喝道︰“按照約定,擊殺蘇藤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此刻情況有變,輪到你們出手的時候,你卻跟我講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