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度假村前臺接待小姐,把房卡交給了張晨,和他說。
張晨說謝謝!
他轉身朝電梯間走去,前臺的小姐站在那裏,看着他的背影,心裏在想,這個客人可真怪,他怎麼一點行李都沒有,就這麼空着手來了,以前也有一些空着手來的客人,但那大多是帶着女孩子,到這裏來喫野食的。
前臺小姐想到這裏,恍然大悟,開好了房間,大概馬上就會有女的在後面到來,她撇了撇嘴,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還以爲別人不知道似的。
這個時候,住店的客人本來就不多,前臺小姐也閒着無聊,她乾脆趴在櫃檯上,把下巴支在自己的手臂上,等着看,進來的會是怎樣的女的,如果是叮咚,她覺得,應該是叮咚付給他錢纔對,這個309,長得還是挺帥的,很像是香港影星吳鎮宇。
酒店的前臺,總是喜歡用房號代替人名,她覺得進來的女的,要是長得太次,這309就虧了,要是叮咚,那就更不值得。
可她趴在那裏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有什麼女的進來,不知道爲什麼,她還因此開心了起來,拿起了309的身份證複印件,看了又看。
張晨靠在牀頭,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鐘,他想抽菸,掏了掏口袋,纔想起來,煙和火機都還在半畝田度假酒店房間的牀頭櫃上。
他本來出門的時候,是想去慧娟房間的,沒想到最後走到了這裏。
張晨拿起手機,翻出了賀紅梅的號碼,盯着看了一會,似乎是因爲剛剛走到慧娟房間門口,手指觸到門鈴的按鍵,又沒有按下去的那個舉動,給了他些許的勇氣,讓他覺得,可以面對賀紅梅了,他終於把撥出鍵按了下去。
電話響了兩下就接通了,“喂”,電話裏傳來了賀紅梅的聲音,雖然他們只有一天多沒有通話,但張晨感覺,這個聲音是從很遠的過去傳來的,已經久違。
張晨定了定神,本來想問你在北京還是橫店,但馬上就覺得不必問了,他聽到了電話裏有向南向北的聲音,還有雯雯和小芳的聲音。
張晨笑道:“真熱鬧,這麼遲還沒有睡?”
賀紅梅也笑道:“沒有,我們剛剛從片場回來,晚上還有鏡頭要拍呢,現在,我們在排擋,等着喫水餃和餛飩。”
“紅梅阿姨,是不是爸爸?”張向北問。
賀紅梅點點頭,張向北一把就把電話搶了過去,衝着電話裏叫道:“爸爸,爸爸,你已經是老地主了。”
張晨奇怪了,問:“我怎麼又變成老地主了?”
“今天,導演讓我演了個小地主,被姐姐一頓揍。”張向北說。
張晨明白了,笑了起來:“嚯嚯,小地主被小武工隊員揍了,你演得怎麼樣啊?”
“導演說我捱揍演得很像。”
張晨大笑:“你那是條件反射吧。”
“不信你問紅梅阿姨。”張向北叫着,把電話還給了賀紅梅,賀紅梅接過去說,對,北北確實演得很像,一直在喊媽媽救命,哭的讓我和小芳在邊上看着都心疼。
張晨笑罵道:“他拿是本色出演吧,真沒出息,讓他揍人他演不好,捱揍倒演得很像。”
“去,你想他揍誰?”賀紅梅罵道。
“我明天回杭城了。”張晨說。
“那我也到橫店來,好嗎?”
“隨你,你自己安排吧。”
賀紅梅回答,兩個人又說了其他幾句話,賀紅梅身邊那麼多人,說話也不是很方便,他們把電話掛了。
兩個人始終誰也沒有提起,昨天晚上賀紅梅打張晨電話,沒人接,張晨也一直沒有回電話過去的事情。
掛斷了電話,張晨長長地吁了口氣,感覺這一個電話,把過去的一切又接續上了,生活重新開始變得正常。
……
張晨回杭城了。
慧娟站在那裏切菜的時候,差點把手指切到,站在竈臺前,用馬勺舀了半勺油到鍋裏,油已經在冒黑煙,差點就要點着了,她呆呆地站着,也沒有把食材入鍋。
傅胖子走過來,“咔噠”一聲把火關了,罵道:“怎麼回事,魂丟了?你還有個幹活的樣子嗎?!”
慧娟垂着雙手站在那裏,不吭聲,傅胖子看了看她,看到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
傅胖子嘆了口氣,說:“你去辦公室歇歇,今天就到這裏,搞不贏嘞。”
慧娟朝傅胖子的辦公室走去,她走到傅胖子對面的那張辦公桌前坐下,頭趴在了自己的手臂裏。
過了一會,傅胖子走了進來,看了看她,把一包抽紙放到了她面前,和她說:
“要哭就像像樣樣地哭,現在沒人,你就是哭的像豬叫,也沒人聽到。”
慧娟擡了下頭,抽了三四張紙巾,轉過頭去擦着眼淚,上午在人民路的時候還好一點,下午回到了半畝田度假酒店,只要一想到張晨走了,心裏的委屈排山倒海而來。
慧娟手上的紙巾溼透了,她又抽了三四張。
“因爲張總?”傅胖子問。
慧娟不響。
“哭什麼哭,我早就說過,你們的事情,還沒有到頭嘞。”傅胖子說。
“什麼沒有到頭,人家都丟下我,回杭城了。”慧娟抽抽搭搭地說。
“回杭城又怎麼樣,過幾天你不是也回去了,你們的事情,遠沒有到頭,相信師父。”傅胖子笑道。
“爲什麼,師父?”慧娟好奇了,她擡起頭問傅胖子。
“你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傅胖子看着慧娟說,“你想要的東西,沒有到手,你什麼時候會停手?”
慧娟愣在了那裏。
……
小盛到杭城蕭山國際機場機場來接的張晨,他們出了機場,開到機場高速的時候,張晨和小盛說:
“前面路口,往右走杭金衢,我們去東陽的橫店影視城。”
小盛說好。
張晨看了看手錶,現在是下午兩點四十,從這裏到橫店影視城,一百五六十公里,大概兩個小時可以到了,想到晚上又可以和賀紅梅在一起,張晨是又忐忑又有些激動。
這個心情,張晨想起來了,很像是當年自己在柳成年的辦公室,答應了他接手羣英服裝廠後,回去延安路的半畝田生活旗艦店,去見小昭的樣子,就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去見家長的心情。
張晨想到這個,禁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