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506 夜鳥驚飛
    傑西卡和徐巧芯忙到了晚上十點多鐘,總算是把訂單全部整理好了,雙方簽了字,傑西卡把合同放進一個文件夾裏,再把文件夾放進自己的包裏。

    雙方所有的工作全部完成。

    張晨叫上小武,四個人去龍翔橋的二盅排檔喫夜宵,傑西卡對這裏很感興趣,她還跟着徐巧芯一起去菜場裏面買海鮮。

    傑西卡和徐巧芯他們說,他們明尼阿波利斯美市是美國的內陸城市,平時很少能喫到新鮮的海鮮,要喫海鮮,她就會去紐約、舊金山或巴爾的摩,不過那裏的海鮮,好像也沒有這裏好喫。

    張晨和徐巧芯小武說,當然沒有,我在紐約喫過幾次海鮮,我覺得美國人就是暴殄天物,他們什麼海鮮都是拿來煮的,怎麼可能會好喫?

    喫完了宵夜,四個人走去仁和路,晚上的這個時候,西湖邊已經沒有什麼人,但來喫海鮮的人很多,他們來的時候,車開到了仁和路靠近西湖的路口,才找到停車的地方。

    四個人回到車旁,張晨和徐巧芯小武說,你們回去吧,一點點路,傑西卡我送過去。

    徐巧芯和小武上車走了,傑西卡上了張晨的車,張晨啓動車子,往前開到了湖濱路,想從湖濱路轉到平海路,送傑西卡回去。

    車開到湖濱路和平海路的交界處,傑西卡拍了拍張晨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往右轉進平海路,手又朝着左邊的西湖劃了半圈。

    張晨明白了,她這是要繞着西湖轉轉,張晨說好。

    張晨開着車繼續往前,到了北山街左拐,過了望湖樓,開到北山街和石函路、白堤的那個交叉口,左轉上了白堤,過了斷橋往前開,到了平湖秋月門口,傑西卡示意張晨停車。

    張晨把車停下,兩個人下了車,傑西卡深深地吸了口氣,張晨以爲她接着要吶喊一聲,但卻沒有。

    深夜的西湖,杳無人跡,從黑暗深處,冷不丁這裏那裏,就會冒出一聲的尖叫或吶喊,都是像他們這樣還在湖邊遊蕩的人,吵醒了西湖的沉寂,也給這深夜的西湖,帶來一絲生氣和神祕,你會禁不住想,這都是些什麼人,和自己一樣,還在這西湖邊上吹風。

    十一月的杭城,空氣是清冽的,有些冷,但還沒有到凍骨的地步,這樣的冷風拂面,反倒會給人帶來一種,剛剛出浴般的清爽和愜意。

    兩個人很自然地朝對面的孤山後路走去,沿着北里湖的這條湖畔小路,可以一直走到秋瑾墓,上了孤山路繞回來,經過西泠印社、樓外樓和省博物館,走回到這裏,就正好把整個孤山繞了一圈。

    傑西卡走在張晨的左邊,她伸出手,挽住了張晨的手臂,有些意外,卻馬上發覺,自己其實是有些期待的,張晨把胳膊緊了緊,夾住了她的手臂。

    傑西卡的身子倚靠過來,隔着風衣,張晨也能夠感受到她身體的溫熱,加上她身上歐美人的那種濃豔的香水味,這一切,都有一種甜絲絲的味道,在這清冷的初冬,醞釀着一種危險和誘惑,讓人禁不住會沉陷進去。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必要說話,他們默默地往前面走着,風吹過北里湖的一大片殘荷,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無數的人在交頭密語,他們在這窸窸窣窣的低語裏,連腳步都有些漂浮了。

    張晨偷偷翕動鼻翼,傑西卡的氣息無孔不入,似乎把他們從這個深夜裏抽離出來,帶入了一個溫柔鄉,這種氣息是粉紅色的,如果和她金色的頭髮和白皙的皮膚搭配在一起,張晨覺得這樣的色彩配置很完美,很和諧,賞心悅目。

    有點像馬蒂斯的花卉剪紙畫,看着都想起舞。

    張晨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和一個異域的異性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這種體驗,足夠滿足一個男人的虛榮、慾望和遐想。

    張晨想起了他第一次看到傑西卡時,那個在車上,眺望着車窗外面的美麗的剪影,那個剪影,讓他想起了無數的名畫,眺望着窗外的美麗的側影,似乎是男畫家們經久不衰的主題,這樣的剪影,在那一刻,張晨感覺到距離很遠,遠到了有一絲的神祕和冷漠。

    但如今,這個剪影就倚靠在自己的身旁,他甚至能感受到這個剪影的溫度,那麼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張晨扭頭看了看傑西卡,傑西卡朝他笑着,即使在黑夜裏,這張臉也是那麼的燦爛。

    兩個人走到前面轉彎處,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面對面站着,他們互相注視着,呵出的熱氣,已經交融在了一起,讓彼此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溫暖,傑西卡站在那裏,看着張晨,她的眼睛和她的微笑,都讓張晨感覺到有點陌生。

    這不是那個對什麼都很確定的傑西卡,眼睛裏有貓一般的警覺和期待,似乎隨時都可以溫順地倒下,也隨時都會驚嚇地閃到一旁。

    這也不是那個心神不定的傑西卡,她的目光,在不確定裏又有一種確定,在黑夜裏閃爍着有些搖曳的不安和期待。

    她的背後,是黑魆魆的寶石山,還有那一抹街燈昏黃的北山街,再近一點,就是疏影橫斜的殘荷和波光粼粼的北里湖。

    張晨的腦子裏,突然就冒出顧城的那句詩,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張晨覺得,自己這一刻看傑西卡的時候,似乎有點遠,但看背後的北里湖和寶石山時,卻又很近。

    有那麼一剎,張晨開始恍惚起來,他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不可能的,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自己的想象,是幻覺,他伸出雙手,捧住了傑西卡的臉,傑西卡的臉也是溫熱的,張晨篤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放心地吁了口氣。

    傑西卡的雙手也伸了過來,他們兩個人一般高,傑西卡的手越過張晨的肩膀,在他的脖頸後面扣在一起。

    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們了,他們的身子和身子貼在了一起,嘴脣和嘴脣吻在了一起,張晨嚐到了一種巧克力的味道。

    兩個人站在那裏親吻着,身子和身子緊緊貼着,周圍的一切都開始退卻了,他們的手幾乎同時往下移,伸進了對方的衣服裏面,誰都知道,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這個時候,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哪怕天寒地凍,哪怕炎炎火燒,該發生的,也必然會發生。

    張晨的手觸到了傑西卡光滑的後背,他突然一個激靈,人像被電擊到一般,愣住了,然後清醒過來。

    他從兩個人枝椏般交織在一起的姿勢裏掙脫出來,輕聲地說了一聲:“sorry!”

    傑西卡的手顫慄了一下,接着明白了,她的手滑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