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522張晨你和我說實話
    張晨他們延安路土香園大酒店,沒有下沙土香園大酒店那種十八個人檯面的大包廂,這裏的包廂都很小,包廂裏也沒有電視和卡拉OK,以及小舞池。

    這裏和下沙不一樣,在城裏,誰唱歌會在喫飯的地方唱,不都是喫完了飯後就轉場嗎?

    張晨當時在設計的時候,就想到了這點,所以這裏的包廂,就是喫飯的這一個功能。

    同時也爲了儘可能地利用空間,這裏的營業面積沒有下沙大,生意再好,也沒有辦法往邊上再擴,只能螺螄殼裏做道場。

    但考慮到有時候會有單位,還是有聚餐的需求,張晨在他們包廂和包廂之間,都採用了雙層的吸音板隔斷,有需要的時候,就把中間的隔板拿開,你想要幾個包廂連在一起,都可以。

    因爲隔板用的是雙層的吸音板,而且兩層板的縫隙是錯開的,隔斷的時候,隔音的效果,也並不比一般的包廂差,甚至還好一點。

    譚淑珍今天要了三個包廂,讓慧娟把中間的隔板取下,譚淑珍還和慧娟說,你今天就不是酒店的總經理了,而是我的客人,你和我們一起喫。

    慧娟說,謝謝淑珍姐。

    到了晚上六點多鐘,大家陸陸續續到了,張晨爸媽,小昭爸媽、譚老師和譚師母,老劉和杆子媽一桌,還有老楊楊團長也來了,他坐在老譚譚老師的邊上。

    另外一桌,是向南向北、譚淑珍、瞿天琳、魏文芳、林淑婉、慧娟、姚芬和徐巧芯。

    最後一桌,那就是喝酒的一桌,有張晨、老譚、小武、小樹、吳朝暉、老唐、漢高祖劉邦和王敏生。

    張向北剛坐下來,又逃到了張晨他們這桌,張晨問他幹嘛,張向北說,那一桌都是女的,吳朝暉叫道,北北,坐在這裏可以,那你要喝酒,我們這桌,可都是喝酒的大將。

    張向北指了指小武說,那我師父,他不是也不喝酒?

    吳朝暉說:“對對,應該把你師父,也趕到你們那邊去。”

    小武拉了一把張向北,在自己身邊坐下,和他說,我們今天偏偏就賴在這裏了。

    張向北笑道,好。

    吳朝暉搖了搖頭,他說,沒有辦法,拳頭你們師徒兩個厲害,你們兩個,可以打十個老唐。

    老唐叫道:“爲什麼不是十個你?”

    “十個我他們肯定幹不過。”吳朝暉說。

    老唐不服氣了,他伸出了手說,來來,我們比試一下。

    “來就來,我這個七裏瀧一霸,還怕你?”吳朝暉當即應戰。

    兩個人就在飯桌上扳起了手腕,結果老唐,“啪”地一下,就把吳朝暉壓死了,大家鬨笑起來,吳朝暉紅着臉說,不行不行,這桌子太軟,我怕一用力,桌子都塌了。

    老楊走過來,他拍了拍牆邊的備餐檯,和他們說,這裏,這裏結實,我來給你們當裁判。

    兩個人站起來,走到了備餐檯前,又比試了兩把,結果還是吳朝暉輸了,老譚在邊上看着都不服氣了,他說,來來,胖子,我們來一把。

    老唐接着和老譚比試,雖然最後還是老唐輸了,但兩個人中間僵持了好幾分鐘,老譚甩着手說,沒想到胖子還真的有兩下,要是來第二把,我會輸。

    張晨看着老唐,明白了,這老唐是學版畫的,手上要是沒有勁,那刻刀在手裏,怎麼可能遊刃有餘?而且,這扳手腕,講究的是巧勁,要比巧,吳朝暉怎麼比得過老唐。

    漢高祖劉邦和老唐說,我和你試試。

    老唐一聽就溜回了自己的位子,搖晃着肥碩的大腦袋說:“不敢比,我怎麼敢和劉大哥比。”

    他斜眼看着吳朝暉,得意地說:“我也就喫喫這七裏瀧一霸,還可以。”

    大家都坐回來,張晨笑吳朝暉:“吳朝暉,你號稱是廠籃球隊的神投手,結果上了場,一分不得,號稱是七裏瀧一霸,結果扳手腕,連老唐都扳不過?”

    大家都笑了起來,吳朝暉面紅耳赤,小武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其他的人,都想起了在張晨他們下沙工廠,和柳成年帶隊的杭城市政府機關籃球隊的那半場比賽。

    這邊熱熱鬧鬧,其他的兩桌也被這邊吸引,除了老楊跑過來,自告奮勇地當起了裁判,他用雙手包住比賽雙方緊握在一起的兩隻手,喊一聲開始,比賽就正式開始。

    那兩桌的人也都轉向這裏,看着這邊的賽況,看到老唐贏了,林淑婉很高興,魏文芳趴下身子,悄聲和她們說,這吳朝暉,在公司裏,最喜歡和那些快遞員和搬運工扳手腕,你是老闆,人家肯定都讓讓你,他就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

    大家,包括隔壁老張他們,都笑了起來,只有老劉一個人坐在那裏,自斟自飲。

    前面老劉一進來,看到桌上的四個冷菜,就嚷嚷着要喝酒,譚老師把一瓶五糧液給了他,把四個冷菜,也都推到了他的面前,他就開始喝起來,熱菜還沒有上,半瓶的酒就喝掉了,這時正喝到興頭上,哪裏管其他地方地覆天翻,他早就壺中日月長了。

    熱菜接二連三地上來,大家正式開喫,老劉的那瓶酒,已經快見底了,他耷拉着腦袋坐在那裏,已經睡着了,好在慧娟給他準備的是圈椅,他無論往左倒往右倒,也倒不到地上。

    大家也見怪不怪,隨他,知道他雖然看上去已然睡着,但突然一個激靈,重新抖擻精神繼續喝,那也是分分鐘可能發生的事。

    破天荒的,劉立杆的媽媽今天也要了一點酒,和老楊、譚老師和兩個墾荒戰士一起喝,兩口酒下去,不僅臉紅了,連眼眶都紅了。

    其他的人看到,心裏詫異,但又不好問。

    直到張晨端着杯子,走過去敬酒,劉立杆媽媽這才說:“張晨,你和我說實話,杆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話一出,包廂裏霎時一片寂靜,大家都看着這邊。

    張晨笑道:“杆子怎麼會出事,阿姨,我不是和你說了……”

    “你是說杆子在美國對嗎?”劉立杆媽媽說,“那就是他不要他的老爹老孃了,要是要,別說是在美國,就是在月亮上,逢年過節的,也知道打個電話回來吧?北北纔多少大,北北也在美國,他有沒有打電話回來過?”

    張晨被問得啞口無言,劉立杆媽媽嘆了口氣,她說:

    “其實,張晨,從你和小武,老是往我家裏跑,我就知道,杆子肯定是出事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次杆子在海南,也是這樣,突然就沒有了聯繫,那個時候,小武也是經常往家裏跑,我知道你們都是杆子的好兄弟,他不顧家,你們就幫他管起來,我謝謝你們。

    “張晨,你就實話告訴我,這杆子,到底是吃了官司,還是要喫槍子,你放心,我受得住,我知道,他不管結果會怎麼樣,都是他自找的,他那個膽子,大起來的時候,一口能喫下一個天。”

    張晨看了看譚淑珍,譚淑珍微微點點頭,張晨也覺得,事到如今,瞞是已經沒有什麼好瞞的了,張晨和劉立杆媽媽說:

    “阿姨,我實話和你說吧,杆子確實聯繫不上,我們都聯繫不上,但是你放心,他絕對沒有喫官司,他人現在好好的,就是在我們不知道的什麼地方,但他肯定是安全的。”

    “那你說,他這是爲了什麼,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劉立杆媽媽問。

    譚淑珍走了過來,她和劉立杆媽媽說,是因爲和其他人,一些債務上的事情,不過,這個事情,現在也已經處理好了,阿姨你放心好了。

    “既然已經處理好了,珍珍,他怎麼還不回來?”劉立杆媽媽繼續問。

    張晨說:“是這樣,這事是杆子走後,我們幫助處理好的,杆子還不知道,等他知道了,他就會回來了。”

    劉立杆媽媽看看張晨媽,張晨媽點了點頭,看看小昭媽,小昭媽也點了點頭,看看譚師母,譚師母也點了點頭,看樣子她們都知道這件事,就是自己不知道。

    劉立杆媽媽又嘆了口氣,她和張晨媽媽、譚師母說:

    “我真是羨慕你們啊,你們看看,你有珍珍,還有南南,你有張晨,還有北北,這多好……”

    張晨媽媽趕緊說:“杆子也是個好孩子,他以後,也會好好的。”

    劉立杆媽媽搖了搖頭,她突然衝着譚老師說:

    “譚師傅,你當初反對珍珍和他在一起,你是對的,我那個時候,還對你很有意見,我現在給你道歉了。”

    劉立杆媽媽這麼說,譚老師反倒不自在起來,他趕緊擺着手說:

    “不提了,不提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劉立杆媽媽看了看癱坐在那裏的老劉,和他們說:

    “珍珍要是跟了他,不知道要喫多少的苦頭,你們看看,這一老一小,都是一樣的,哪裏是個能在一起過日子的人。”

    老劉突然清醒了過來,嘿嘿笑着,衆人冷不防都被他嚇了一跳,老劉說:

    “過日子?過日子就是要天天有老酒咪,老酒纔是好東西。”

    他說着就伸手拿過了酒瓶,給自己斟滿了酒,手居然一點不抖,一滴酒也沒有灑到外面,他好像睡了一覺,又完全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