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564 去了來
    張晨帶着趙志剛和趙志龍去了江山,協議籤掉之後,趙志龍就留在了那裏。

    趙志剛回到杭城之後,按照張晨說的,把廠裏先盤點了一下,凡是在倉庫裏,下面能用的東西,都集中起來,裝了一卡車,讓“工人階級”送了下去。

    “工人階級”帶着四五個人,下去之後,也留在了江山,和趙志龍一起根據他們的需要,開始一幢幢一層層地對標準廠房進行改建。

    趙志龍他們在兩百多公里外的江山幹得熱火朝天,下沙廠裏,一如往日,每天還是加班加點地趕訂單。

    譚淑珍反覆和張晨交待,拆遷這種事,誰找誰誰就先被動了,張晨,你千萬不要去找他們。

    張晨笑道,不是說好交給你了嗎,我懶得管。

    譚淑珍說好,你一直懶得管就行,就怕你充大頭。

    張晨他們這裏繼續沒有動靜,村、鎮、區三級卻着急了起來。

    下沙鎮的書記去了區裏,向區裏彙報之後,不管是區裏還是鎮裏,就都傳開了,說半畝田已經打定主意要當釘子戶。

    這個消息傳開之後,連高沙村的裘書記和鄭主任也糊塗了,他們想,張總是沒有說過要當釘子戶,不過已經傳得這麼言之鑿鑿,要麼是區裏還是鎮裏,真的已經感受到壓力,接到了電話,從其他的途徑知道了張總的意圖?

    鎮裏催促裘書記和鄭主任去和張晨他們接觸,裘書記和鄭主任拿着拆遷公告,去了張晨他們廠裏,把拆遷公告給了趙志剛,趙志剛接到後看也沒看,往抽屜裏一塞,就不說話了。

    裘書記問:“趙廠長,這東西你不仔細看看?”

    趙志剛笑道,有什麼好看的,不是街上貼的到處都是嘛,早看過了。

    “那你們張總是什麼意思?”鄭主任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趙志剛老神在在地說,“反正我一天沒接到通知,我就繼續生產,我這裏可一天也不能停,停了就完不成訂單,拆遷的事我不管,你們要問張總。”

    “那評估公司,可不可以進廠先來勘驗?”裘書記問。

    “這個也要問張總,你打他電話。”趙志剛說。

    兩個人見趙志剛這個態度,說的這些話,心裏也越來越狐疑,這不是明擺着要當釘子戶嗎,怎麼看都像。

    裘書記硬着頭皮,當即打通了張晨的電話,和他說了評估公司進廠勘驗的事,沒想到張晨一口就答應了,他說可以,裘書記,你們安排就是。

    兩個人離開張晨他們廠裏,一路走一路商量着,還是摸不透張晨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不過他同意評估公司進廠,下一步總算是還可以繼續,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收儲中心的儲主任,聽說了張晨要當釘子戶,他打電話給譚淑珍,和她說,譚總,我們和張總,以前一直合作得不錯,你勸勸他。

    “儲主任,我勸他什麼?”譚淑珍不知道不明白,問儲主任。

    “他下沙不是要拆遷嗎,他們說,張總這次很難講話。”儲主任說。

    譚淑珍明白了,笑了起來:“儲主任,你是不是擔心他會當釘子戶?不會的,張晨肯定不會當釘子戶,只要你們的賠償方案,不要離譜就可以。”

    譚淑珍很普通的幾句話,在儲主任聽來,卻是意味深長,他趕緊說:“譚總,這個你放心,我心裏有數,我會交待下去的。”

    譚淑珍笑道,我就是對儲主任很放心,所以,這個事連電話也沒有給儲主任打,一切按程序走就是,儲主任,你說對不對?

    “對對,我辦事,你讓張總放心就是。”儲主任說,“對了,譚總,張總和李部長,現在聯繫還多嗎?”

    譚淑珍一聽這話,就明白爲什麼儲主任會以爲張晨要當釘子戶了,譚淑珍順水推舟,她說:

    “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怎麼知道,就是有聯繫,那也是私下裏的,不會讓別人知道。”

    儲主任“哦哦”了兩聲,把電話掛了。

    譚淑珍拿着電話,心裏暗暗好笑,這些人吶,是自己心裏有鬼,纔會覺得,張晨因爲這事,會把李勇搬出來,李勇現在對他們來說,就是無形的壓力,始終壓在他們頭上。

    隨他們去,也不用多解釋,譚淑珍覺得,這樣只會對張晨更有利。

    掛斷儲主任的電話,譚淑珍想了想,她打電話給了張晨,問他,你怎麼不聲不響,就同意評估公司的人進廠了。

    張晨說:“這有什麼,不就是需要現場勘驗嗎,怎麼了?”

    “怎麼了,你知不知道同意或不同意評估公司進廠,這是一個態度問題,態度決定最後的結果,政策性,你不是說懶得管嗎,怎麼又多管閒事了?你這樣會把整個節奏都帶偏的,你懂不懂?”

    譚淑珍喋喋不休地說着,張晨趕緊叫道,好好,譚淑珍,就當我是個白癡,可以了嗎?我以後一聽到拆遷兩個字,就讓他們打你電話,這樣可不可以?

    “不要隨口蕩蕩,看你行動。”譚淑珍說。

    小武和小莉,現在每天都在艮山電廠,他們和老譚派過來的一支施工隊,在對艮山電廠的那個煤庫,根據張晨畫的圖紙進行改建,還有邊上“杭派女裝”展覽館的建設。

    張晨經常也會過去看看,更多的時候,他是和趙欣一起,在收集“杭派女裝”的資料,艮山電廠過戶過來之後,趙欣要管的,就不僅是“湖畔油畫館”,而是整個艮山電廠的範圍,包括原來的那個杭城工業博物館,和這個新建的“杭派女裝”展覽館,還有大衆集市。

    隔了這麼多年,張晨終於第一次給柳成年打了電話,不過不是因爲自己下沙工廠拆遷的事,而是因爲“杭派女裝”展覽館,柳成年是決策者也是親歷者,這個展覽館,他不可能缺席,包括當時杭城市政府很多扶持“杭派女裝”的決策,是怎麼形成的,也只有他最清楚。

    拿起電話,張晨的心裏是忐忑的,他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柳成年的電話還能不能打通,打通了,柳成年還記不記得自己,畢竟人家現在高高在上。

    電話響了兩下就通了,電話裏滾出了一個響亮的聲音:“你好,哪位?我柳成年。”

    張晨趕緊說:“我是張晨。”

    他生怕柳成年不記得了,又補了一句:“杭城的……”

    “知道知道,聽出來了,哎呀張總,難得難得,等等,我想想,我們最後還是在上海浦東機場見的面,對不對,我的記憶有沒有誤?”柳成年問。

    張晨說沒錯,就是在浦東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