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573 金屁
    本來按照計劃,今年暑假,張晨是要去美國看張向北的,但因爲雯雯把計劃都排滿了,工作太繁忙,沒有去成。

    雯雯和張晨說:“兒子什麼時候都可以去看,但不是現在,你現在要是離開一個多月,等你回來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不僅過了保鮮期,還已經餿了。”

    兩個墾荒戰士和張晨媽媽、小昭媽媽,不在意張晨去不去美國,他們已經決定,今年自己無論如何,要去美國看看小芳和張向北。

    張晨讓小樹帶他們去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辦簽證,辦簽證的人很多,隊伍從樓上的簽證大廳,一直排到下面烏魯木齊南路上,還綿延出一兩百米。

    六月的上海,太陽已經很毒了,烏魯木齊南路光禿禿的,排在馬路上的隊伍,頭頂也沒有什麼遮擋,小樹去邊上小店買了幾把傘,讓他們撐着。

    他們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伍,從下面大馬路,一步步挪到大樓裏面,再一步步挪到樓上籤證大廳,一路還不時被幾個保安訓斥,老張心裏已經窩了一肚子的火,罵他們是狗腿子,給美國佬看門,就以爲自己了不起?

    要不是小樹勸着,當時就吵起來了。

    等輪到他們,結果和小芳預計的一樣,當場就被拒簽了,老張問裏面簽證官拒籤的理由,對方皺了皺眉頭,鄙夷地努努嘴,不說。

    對方不說,老張就佔着窗口不走,簽證官無奈,只能告訴他,說他有移民的嫌疑。

    老張當場就開始發飆,大罵着,鬼才要移民你們那個破美國去,要不是我孫子在美國,我想去看孫子,你們就是八擡大轎請我,我都不會去你們破美國,我在中國日子過得好好的,我要移民去你們美國幹什麼?真是混賬東西!

    那一天大概是簽證官們集體心情不好,被拒籤的人不少,老張一罵,簽證大廳其他幾個也一樣被拒籤的,跟着大罵。

    排在隊伍裏,快輪到的人讓老張他們不要佔着窗口,結果老張他們,和他們又吵了起來,簽證大廳裏亂成一團,保安都控制不住,最後是來了幾個警察。

    警察把老張他們帶下樓,問明瞭情況,連警車都沒有讓他們上,就讓他們走了。

    警察和老張說,老同志消消氣,這美國,不去就不去,人家既然不歡迎,我們自己就得有志氣,我就是不去,你說對不對,老同志?

    老張說,這話對,就是八擡大轎擡我,再讓我來辦這破簽證,我也不來了。

    五個人上了車,小樹給小芳打電話,說簽證沒有辦下來,小芳一點也不意外,都在她意料之中,再給張晨打,電話是雯雯接的,說張晨正在講臺上。

    小樹和雯雯說,告訴姐夫,我爸媽他們去美國的簽證沒有辦下來,被拒簽了,說是有移民傾向。

    雯雯罵道,這破美國,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去就不去,不去美國還會死啊,不去美國,我們就不能出國了?我們去新馬泰旅遊。

    雯雯一說,小樹纔想起來,對啊,可以帶他們去新馬泰旅遊,他回到杭城,馬上給他們報了個新馬泰的旅遊團,把護照、照片什麼的交給旅行社,簽證很快就辦下來了,很方便,小樹和挺着大肚子的姚芬,帶着四個老人,加上姚芬的父母,一起去了新馬泰。

    去不了美國,不過也總算是出了國,幾個老人,很快玩得樂不思張向北了,旅行途中,每次小樹打通小芳的電話,不是小芳和張向北和他們說話,而是他們,爭先恐後地向他們兩個,彙報自己一天的見聞。

    ……

    譚淑珍經常會向雯雯瞭解他們的行程,譚淑珍有好幾次,也會跟着張晨和雯雯一起去,每次張晨只要看到譚淑珍和他們同行,就知道,譚淑珍這次又是把他當敲門磚了。

    請張晨去講演的,一般不外乎四種類型的單位,一是金融機構,二是大型國企和央企,他們喜歡請張晨,是把張晨的講演,納入到企業文化的建設中,最主要的,是張晨的名氣夠大,他們也請得起,出場費還好入賬。

    給這樣的機構和企業講演,雯雯開出的收費很高,兩個半小時的講演,一般要二十到三十萬,交通費另行計算。

    還有就是大學和政府機關,去大學,更多的是給各種各樣的EMBA和MBA培訓班講課。

    而喜歡請張晨的政府機關,一般都是三四線城市和縣一級的地方政府居多,這些地方政府,急於解放思想,開拓自己的思路,覺得請張晨去講演,就是和外面的世界接軌了,對自己大有啓發。

    這兩種地方,雯雯一般都會減半收取費用,她說我們這是不賠本,但賺了吆喝。

    譚淑珍跟着他們去的,往往就是有地方政府請張晨去講演的時候,講演完畢,對方肯定還會宴請張晨他們,而且幾套班子的人馬都會出席,譚淑珍藉着這個時機,就把當地所有的一把手都認識了,張晨走了,他們就可以進入了。

    通過張晨認識他們,比其他的什麼人介紹都還管用,所以譚淑珍說,張晨是她最好的敲門磚。

    即使到了二O一O年,整個土地市場,還沒有形成全國一盤棋,一二線城市比較規範,到了三四線城市和沿海地區的縣一級,還是領導說了算,招投標只是走走過場,圍標、串標和設置各種條件的指定標盛行。

    跟着張晨他們去了幾次,譚淑珍也訝異了,她問,張晨,你什麼時候,口才變得這麼好,你不是最怕上臺講話嗎,現在看你在臺上,好像如魚得水,臉不紅心不跳,一張嘴就可以一直呱唧下去。

    張晨得意地說,這有什麼,不就是表演嗎,表演誰不會,你以前上臺演出的時候會緊張嗎?

    “我那個是訓練出來的,習慣了就不緊張了。”譚淑珍說。

    “我這個也是訓練出來的啊,我現在也習慣了。”張晨說。

    雯雯大拇指指着自己說:“我,我,淑珍姐,老闆是被我訓練出來的,我纔是馴獸師。”

    譚淑珍大笑,張晨嘆了口氣說:“想不到最後,還是沒有逃脫猴的命運,還是每天被人耍。”

    雯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沒事,你是進化得最好的,最有文化的猴,下面那些,纔是等着要被你馴化的猴。”

    “張晨,我真的問你一句。”譚淑珍看着張晨說。

    “什麼?”

    “你自己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聽你說話?”

    “我怎麼知道,這你要去問他們。”

    “我知道,我知道。”雯雯舉手說,“老闆現在是越來越有名人的派頭了。”

    “名人是什麼派頭?”張晨也好奇了,問。

    “名人的派頭就是這樣。”雯雯舉起自己的左手,橫着擺到自己的胸前:“一般人都在這裏。”

    她接着舉起自己的右手,橫着擺到了自己下巴這裏:“名人是到這裏,看到沒有,中間相差這麼一大截。”

    張晨和譚淑珍都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雯雯說:

    “你們別小看這一大截,有了這個區別,高度和角度就不一樣了,上面的就可以看着下面說話,下面的就必須仰頭聽。”

    “廢話!”張晨說。

    “怎麼是廢話,我和你們說,高度不同,角度不同,角色就不同,爲什麼說要搶佔制高點,老闆你就是搶佔了制高點,所以你的角色和高度就不同了,一樣的話,我說和你說,效果就不一樣了。”

    雯雯喋喋不休,譚淑珍問:“什麼制高點?”

    “央視就是制高點啊。”雯雯說,“一個人,你要是哼哧哼哧,拼了老命,在縣裏面做出一點成績,出了名,那你就是縣級的名人,縣權威。

    “但你要是恰好在省城,比如杭城,你做同樣的事,在杭城出了名,那你就是省級名人,省權威,以此類推,你在北京出了名,就是全國名人,全國的權威了,這和在上海都不一樣,所以大家都要搶着去北京出名,去中央電視臺,而不是上海的東方衛視。

    “你想想,老闆,要是你在縣電視臺,哪怕是上了《萬家講壇》,又有什麼用,你的影響,最大也出不了這個縣,要是你能去紐約這麼說,那就更不得了,你就是世界名人了,所以,那些好萊塢的明星,之所以是世界明星,不是因爲演技有多好,而是因爲在好萊塢。

    “不然,你讓施瓦辛格去寶萊塢,最多也就是一個傻大個,誰知道他啊,你們看,那個成龍和李連杰,是不是去了好萊塢,纔敢說自己是世界巨星的?”

    “這個,還有點道理哈。”譚淑珍笑着說,“沒想到跟着張大師時間長了,雯雯都長進不少。”

    雯雯嘻嘻笑着,張晨說:“有屁道理,這和你講話有沒有人聽,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啦。”雯雯說,“你現在是有名人光環的,而且是國家級的,所以,同樣的一句話,我說是個屁,你說就是精闢(金屁),黃澄澄、亮閃閃的一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