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679 我這次來上海 (謝謝曾經滄海A!)
    張晨開着車,還在路上的時候,劉芸打他電話,問他是不是來上海了,張晨說是,我現在正在路上,你怎麼知道的?

    “我剛剛在樓下碰到小米,她告訴我的。”劉芸笑道,“晚上一起喫飯?”

    張晨說好。

    “就這樓上,八十八樓的自助餐怎麼樣?”劉芸問。

    張晨說可以。

    等到外面的天開始暗下來的時候,張晨和劉芸,已經坐在金茂大廈八十八樓自助餐廳,緊挨着落地玻璃的檯面,他們看着外面的夜,不像是從天上降落下來的,而是從地面慢慢升起的,因爲燈,因爲燈光和車流組成的光帶,才使天空變黑了。

    兩個人看着下面緩緩移動的車流,一時都沒有說話,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好像是第一次面對面坐着,第一次兩個人喫飯,原來都有小芳,再多些人,就有小米和老居,還有老萬,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只有他們兩個人,劉芸看着張晨笑笑,張晨看着劉芸,也是笑笑。

    張晨想起來了,那天就是在這個酒店,自己看到了劉芸,追出門去,劉芸卻已經進了電梯,張晨想和劉芸說說這事,又想起了他和劉立杆後面在房間裏說的話,他就沒有說。

    “你想說什麼?”劉芸似乎猜透了張晨的心思,問。

    “沒有什麼。”張晨慌亂了一下,說:“有一年,在杭城的筧橋機場,我好像看到了你,距離很遠,看到你正走向安檢處,我追到門口,你已經過了安檢了,那個,會是你嗎?”

    劉芸不假思索地說:“沒錯,就是我。”

    劉芸說完,就不吭聲了,她沒有告訴張晨,爲什麼她這麼確定那天就是自己的原因,是因爲那天不知道爲什麼,過了安檢之後,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感到外面有人在找她。

    劉芸已經走過去很遠了,又走了回來,走到了安檢通道口朝外面看,她看到了張晨的背影,劉芸怔怔地站在那裏,直到他完全消失。

    張晨笑笑說:“看樣子我的眼睛還不錯。”

    劉芸也笑了笑,心裏在說,可是你能看得到我的內心嗎?

    劉芸問張晨:“你這次來上海,是要做什麼,還是拍片?”

    “小米沒和你說?”

    “沒有。”劉芸搖了搖頭,“她陪着客人出去,就和我說了一聲你今天要來。”

    張晨把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和劉芸說了,劉芸說:“法國人?那你和他們談生意,要小心一點。”

    “爲什麼?”張晨問。

    劉芸笑道:“法國人和我們中國人很像,他們談事情,都喜歡虛張聲勢、欲擒故縱這一套。”

    張晨朦朦朧朧記得,誰好像和他說過這樣的話,張晨問:“真的有那麼像嗎?”

    劉芸點點頭說:“很像,對了,你還沒有翻譯吧,我給你當翻譯。”

    “你還會法語?”張晨驚奇道,“我怎麼從來也不知道。”

    劉芸說:“我們都多少年沒見了,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年輕的時候很喜歡法國文學,就自學了一陣,後來又經常去法國度假,又學會了一些。”

    張晨笑道:“你是喜歡杜拉斯吧?女生好像都喜歡杜拉斯。”

    劉芸搖了搖頭:“不喜歡,杜拉斯和薩岡,我都不喜歡,我喜歡馬爾羅和薩特,最喜歡讀薩特的《文字生涯》,怎麼樣,是不是不像女生了?”

    張晨嘿嘿地笑着說:“還是像,就是像喜歡馬爾羅和薩特的女生了。”

    劉芸咯咯笑了起來。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克勞德·西蒙,我喜歡他的《農事詩》和《弗蘭德公路》。”劉芸說。

    “那就是喜歡克勞德·西蒙的女生了。”張晨說。

    第二天,張晨到了金茂大廈,先去了二十八樓小芳的公司,雖然小芳不在,他還是要去看看,這還是做裝修時留下的老習慣,那就是隻要是自己設計或做的工程,經過的時候,都要進去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不足,或需要修改的。

    小芳公司的人都認識張晨,張晨問了他們裝修上面,有沒有什麼問題,他們都說很好,很漂亮,沒有問題。

    張晨回去了自己公司,小米看到他就大呼小叫的,她說張總張總,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出洋相了。

    “怎麼了?”張晨問。

    “那個法國人,已經到樓下了,就是不肯上來,一定要我們下去下面咖啡廳談,你說怪不怪?”小米說。

    張晨笑道:“人家怕我們這裏是土匪窩,進來了就被綁架吧,下面公共場所,他覺得很安全。”

    “豈有此理,這些老外,我看他們自己纔像土匪,他那些畫,說不定都是火燒圓明園,從我們中國搶去的。”小米罵道。

    張晨哈哈大笑,和小米說:“放心吧,不會是文物,英法聯軍那會,我們國內還沒有油畫,他們想搶也沒地方搶。”

    張晨說着給劉芸打了一個電話,劉芸說好,我下來,在大廳等吧。

    張晨和小米下了樓,在電梯廳等了一會,劉芸提着電腦包也到了,問他們,怎麼跑下面來了,小米把對方的要求和劉芸說了,劉芸不以爲意,笑笑說:

    “法國人就是這德行。”

    三個人到了咖啡廳,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瘦瘦的法國人,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國人坐在那裏,這中國人就是張晨他們私人訂製客戶的老公,看到小米,就擡了擡手。

    張晨他們走過去坐下,劉芸和那個法國人握手,用法語做了自我介紹,又介紹了張晨,客戶的老公聽到劉芸會說法語,就和劉芸說:

    “儂當翻譯官?老好,那我就先跑了。”

    他用法語和那老外說了幾句,就起身離開了,看樣子他也是幫朋友忙,牽個線,並不想過多參與這事,逮到一個機會,就溜了。

    那人走後,法國人不吭聲,雙手支着下巴,一直盯着小米看,看得小米心裏都發毛了,醒悟過來,這個老外,是嫌她在這裏也是多餘的,小米和張晨、劉芸罵道:

    “這個死老外,我要是再不走,他是不是要殺了我?”

    張晨和劉芸都笑了起來,小米站起來走了,連招呼也懶得和這個老外打。

    還真是等到小米走了,這法國人才鬆了口氣,把雙手放下,開始自我介紹,他說自己叫克萊芒,是馬賽人,他的曾祖父,以前是巴黎美術學院的助教,那個時候,他們家裏很有錢,他的曾祖父,又喜歡結交從世界各地到巴黎來學美術的人。

    這些人都很窮,他們沒有喫的,就會把自己畫的畫賣給他的曾祖父,很便宜,五個十個法郎這樣,也有他曾祖父看着喜歡,問他們買的,他們家在巴黎郊外有一座城堡,城堡裏堆滿了這些畫,曾祖父死後,把這些都留給了他們,他和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