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878 嘿嘿嘿嘿
    臺上的背景音樂響了起來,所謂的比賽正式開始,這個比賽是自由嘻哈,很像是中國古代武術比賽的打擂臺,誰都可以上去,沒有主持人沒有裁判,你在臺上表現的好壞,取決於下面的掌聲噓聲和歡呼聲。

    在臺上站到最後的,就是獲勝者。

    兩個人在臺上鬥歌的時候,一個一開嗓就是歡呼,另外一個,一開嗓就是一片噓聲,噓聲多了,你自己在臺上都不好意思待下去,只能灰溜溜地下臺,最主要的還是,在大家的噓聲裏,你的大腦很快就會腦短路,在臺上突然地詞窮,張口結舌,就像一個白癡。

    只要有這樣一個短暫的停頓,毫無疑問,你就已經敗了,滾吧。

    這個時候,你要是還想賴在臺上繼續待着,下面的人會集體一起起鬨,把你轟下去。

    比的就是誰的現場反應快,誰的口齒伶俐,還有就是,你唱的內容,是否能夠引起臺下的共鳴,把黑人貧民區最底層的東西都翻了出來。

    所以髒話是少不了的,在臺上賣弄自己的家族史苦難史更是少不了的,什麼自己吸毒啦,哥哥坐牢啦,姐姐只是一個可以萬人操的婊子啦,爸爸被黑幫槍擊,暴斃在街頭,等等等等,反正是怎麼悲慘怎麼來。

    這很有點像國內的選秀比賽,選手們在臺上訴說自己家裏怎麼怎麼窮,自己怎麼怎麼不容易,來換取大家的同情。

    只是,在這裏,內容更赤裸,語言更直白,也更聳人聽聞。

    還有就是面對面地罵對方,罵對方是醜逼、蠢蛋、臭烘烘的黑鬼、早就該下地獄的混蛋都可以,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罵夠了,最好是能罵到對方沒有招架之力、氣急敗壞,這樣你就贏了。

    當然,所有的一切,都是要以說唱的形式表現出來,你要是能力不夠,結結巴巴,或者在臺上羅裏吧嗦,內容很平淡,表演很乏味,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也會馬上被轟下臺來。

    但凡說唱,節奏和旋律基本是一樣的,很多人這一部分的詞,也是早就準備好的,但最能打動臺下觀衆的,是你在中間有沒有變調的部分,這部分的內容,還有節奏和旋律夠不夠新穎,要是夠新穎,就能夠給你帶來很多的掌聲和歡呼聲。

    而且這部分的內容,你還沒有辦法事先準備,你要看對手不同的表現,在臺上隨機應變。

    能夠取勝的辦法千千萬,就看你在臺上怎麼表現,只要能引起臺下的共鳴,贏得更多的掌聲和喝彩,讓對手心生怯意就可以。

    第一個上臺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黑人小夥子,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像個毒蟲,頭髮還豎上去,紮在一起,站在那裏,那樣子就像是一支削好的鉛筆,那一綹的頭髮就是筆尖。

    他從上臺口的麥克風架子上,取了一隻麥克風,就開始在臺上又蹦又唱的。

    向南他們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表演,覺得很新鮮,雖然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但節奏還是可以馬上跟上去,向南和殷桃,跟着他的節奏,不停地點着腦袋。

    但臺下大部分的觀衆,對這樣的表演大概司空見慣,也可能是剛剛開始,都還沒有進入狀態,反正精彩還在後面,大部分的觀衆,連眼睛都沒有轉向臺上,而是和一起來的同伴,顧自在打鬧嬉笑,臺下觀衆說話的聲音,都快把臺上的歌聲壓下去了。

    向南一邊點着頭,一邊朝身後看看,心裏對臺上的這個歌手,有點同情,這也太尷尬了,他這個樣子,看上去更像是正式的表演之前,上來暖場的。

    向南他們演出的時候,也經常會碰到這樣的情景,開幕之前,臺下鬧哄哄的,這時候你上臺去,一亮相就是功夫,就看你能不能瞬間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臺上,一開嗓,就看你能不能贏得滿堂的喝彩。

    要是不能做到這點,接下去的演出就很難了,你等於是根本把控不住整個劇場,基本算是演砸了。

    有些劇團,主演沒有這個能力的時候,沒有辦法,就在大幕還沒有拉開之前,先讓丑角,到幕前去過個場,逗笑大家,或讓武生,出去翻一串跟斗,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舞臺上來,這就是暖場。

    向南覺得,這個傢伙,即便他是在暖場,也已經演砸了。

    這個瘦子,一邊在臺上又蹦又跳地唱着,一邊也看着舞臺下的反應,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向南覺得,他都快唱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瘦子也發現了,臺下大多數觀衆都視他爲無物,只有臺前這兩個亞洲女孩子,不停地點着頭,和他產生了共鳴。

    他朝着這邊移動,站到了向南和殷桃的面前,彎下腰,不停地唱着、說着,語速太快,憑向南的英語水平,她一句也沒有聽清,鄭新穎說,他這是在誇你們呢,誇得很肉麻。

    向南和殷桃明白了,朝他揮着手,這一下,他就起勁了,臉上的表情也生動起來。

    馬上,不遠處就有噓聲起來,大概是有人嫌棄他有拍馬屁的嫌疑,唱得一點也沒有油水吧。

    有一個個子小小,大概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走到了臺上,他最引人注目的是,嘴裏鑲着一顆金牙。

    他從上臺處的麥克風架子上取了麥克風,指着瘦子就唱了起來,向南她們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也感覺得出來都不是什麼好話,張向北說,挑戰開始了,小個子在罵他。

    瘦子轉過身去,走回到舞臺中間,和小個子面對面地站着,兩個人開始你一段我一段地鬥起了歌,瘦子還是那樣對着小個子又蹦又跳的,他在唱着的時候,小個子不停地甩着頭和手,做着輕蔑的表情。

    等到瘦子唱完,小個子馬上接着唱,他右手拿着麥克風,左手指着瘦子,人一左一右地閃着,好像隨時防止瘦子朝他撲過來。

    小個子唱的時候,臺下很多人都笑了起來,張向北和小虎也哈哈大笑,丁友松聽不明白,急了,叫道,他在唱什麼,張向北,你翻譯一下啊?

    “翻譯不出來,就是很好笑。”張向北樂不可支。

    “翻譯了就不好笑了。”小虎也說。

    接着,舞臺上漸漸開始出現了輸贏,小個子每唱一段,下面就有人歡呼,有人吹口哨,一輪到瘦子,下面就是噓聲,噓聲越來越響,最後響成了一片,繼續了七八分鐘,瘦子終於支撐不住了,走到臺邊,把麥克風放回到架子上,下了臺。

    他落敗了。

    小個子沒有停下來,他像一個戰勝的拳擊手一樣,在臺上一圈一圈地兜着圈子,這一段說唱的內容,又是他事先準備好的,下面不時就有人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