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 1934 那姆
    向南心裏還是記掛着那個泰國女人,今天到底有什麼事情,會讓她沒有來演出?早上在江邊碰到她的時候還好好的,當然不會像是遊教授說的那樣生病了,那又會是什麼原因?

    向南心裏一凜,莫非,她已經走了?

    她似乎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無論她突然地出現,或者突然地消失,不都是太正常的事情嗎?

    本來,她就是自己不請自來的,向南那天讓她留下資料,明年邀請她來,她當時也沒有答應,向南想起她的時候,就想起了特立獨行這四個字,她還真的就是特立獨行,就是到現在,她的視頻在網上已經鋪天蓋地,也沒有人知道更多她的情況。

    那些一個個去邀請她的電視臺,包括最喜歡做這種獵奇節目的芒果臺和東方臺,最後都鎩羽而歸,她沒有接受任何一家電視臺的邀請,也沒有接受任何一家平面媒體的訪問。

    向南坐在那裏,有些不安起來,她問遊國棟:

    “遊教授,你有興趣和我一起去找找她嗎?把她的表演場地,挪到體育館去,我還沒有和她說過,就擅自做了決定,”

    遊國棟叫道:“好啊,我幾次嘗試和她交流,都被她的沉默拒絕了。”

    “遊教授你懂泰語?”向南問。

    “一般的交流沒有問題,我的學生,每屆都有從泰國來的,我跟他們學的,說起來你不相信,泰語的發音方式,和徐秀娟他們老家的話很相似。”

    “太好了,那我們不需要翻譯了?”向南問。

    “不需要了。”

    向南拿起桌上的電話,打去了房務中心,戲劇節期間,永城所有家庭旅館的住宿,都是籌委會辦公室下面的房務中心負責的。

    向南和對方說:“我是向南,麻煩你幫我查一下,那個在我們購物中心表演的泰國人,住在哪裏,聽說是住在麻園嶺。”

    “是表演平衡術的那個人嗎,馮團長?”對方問。

    向南說對。

    “好的,馮團長,我查到了馬上告訴你。”

    向南說了一聲謝謝,把電話掛了,只不過過了三四分鐘,電話響了,向南接了起來,對方說:

    “馮團長,查到了,她不是住在麻園嶺,而是住在府西路黨校後面的農民房子裏,要我把地址發給你嗎?”

    “好,馬上發給我。”向南說着站起來,和遊國棟說:“找到了,遊教授我們走。”

    兩個人還沒有走出辦公室,地址發到了向南手機上,她打開看看,明白了。

    黨校後面的這幾戶農民,本來是新安江村的村民,以種菜爲主業,現在,他們的菜地已經變成了成片的商品房,新安江村也村改居,變成了新安江街道,他們都變成了居民,就靠着還有一塊山林,和街道每年的分紅,再加上平時出租房子過日子。

    向南把車停在那戶人家門前的空地上,和遊教授兩個人下了車,房子是一幢三層樓的建築,一樓的大門敞開着,堂前是一張八仙桌,沒有人,但桌子頂上的吊扇,慢慢悠悠地轉着。

    向南和遊教授走了進去,向南叫着:“有人嗎?”

    邊上的一扇門打開,走出了房主人,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看到向南愣了一下,問:“你是不是……”

    向南趕緊點頭說對,是我。

    不用問,這婦女是看過向南的演出,從當地的電視臺和報紙上見過向南,知道她是誰,誰讓向南是永城的名人。

    婦女趕緊把堂前的立式空調打開,請他們坐,向南說,我們是來找那個住在你們這裏的泰國人的。

    “是不是那個搭積木的?”婦女問。

    向南說對,說她是搭積木的,也對。

    “她好像出去了,我上樓去給你們看看。”婦女轉身就走,走到樓梯口又說:“飲水機裏的水你們自己倒。”

    向南笑着說謝謝。

    她走去飲水機那裏,從下面櫃子裏拿出一次性的杯子,給遊教授和自己倒了兩杯水回來,她把水放在八仙桌上,反身走過去把大門關上,堂前驟然暗了下來,她又把燈打開,把吊扇關了,這才走回來,和遊國棟兩個人,在八仙桌的兩邊坐下。

    那婦女下來了,和他們說不在,人不在房間裏,還沒有回來。

    “她還住在這裏,沒有退房?”向南問。

    婦女說沒有。

    “那你知道,她可能去哪裏了嗎?”

    “肯定是後面山上,要是早上,就是去江邊,不會去其他地方的。”婦女說,“她在這裏,又沒有其他的熟人,你們是第一個來找她的,在這裏等等,她就回來的。”

    “她住在這裏,你們相處的好嗎?”向南問。

    “好,她人很好的,就是有點怪,神仙一樣的。”婦女說。

    “怎麼怪了?”遊國棟問。

    婦女笑了起來,用手輕拍了拍八仙桌說:

    “我們叫她一起喫飯,她都不喫的,就牆腳那個冰箱裏,放着一袋黃瓜,她每天就喫兩根黃瓜,多也不喫,也是怪了,你們說說,這麼大的人,一天就靠喫兩根黃瓜,怎麼還可以活的?”

    向南和遊國棟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看樣子游國棟猜得沒錯,她就是在斷食或者辟穀。

    向南他們等了二十幾分鍾,那個泰國女人回來了,推門進來,看到他們一愣,然後朝他們笑笑。

    向南看到她,也有些詫異,她看到她今天的打扮有些出乎意料,穿着一條牛仔褲,上身是一件黑色的T恤,腳上是一雙旅遊鞋,最不同的是,她今天臉色紅潤,不再是那種白到有些蒼白和透明的臉色,這讓她看上去,又顯得更加年輕和活潑了。

    她走過來,在八仙桌的另外一邊坐下,這樣,四個人就各佔據了桌子的一方,她伸出手來,握住了向南的手,向南感覺到她的手很軟,也不再那麼涼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經習慣的原因。

    遊國棟做了自我介紹,雖然向南和她互相認識,遊國棟還是介紹了向南,她合掌朝遊國棟和向南分別示意了一下,又和遊國棟說了什麼,遊國棟和向南說,她說她叫那姆,剛剛去爬山了,對不起,讓我們久等了。

    向南趕緊說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向南發現,那姆今天好像整個人都開朗了起來,怎麼說呢,就是更加世俗了,而不再是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獨自存在在她自己世界的樣子,話也多了起來,也願意和人交流了。

    向南問那姆,今天怎麼沒有去演出?

    那姆和她說,我今天喝牛奶吃麪包了,這裏的麪包很好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