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974 去桐廬
    許副縣長請張晨和劉立杆在沙發上坐下,接着說:“張教授,你的演講我都看了,說得很好啊!”

    他看了看門外,接着說:“其實你說的那些東西,就是關於城站火車站和清泰街的,我們都很支持,但是也只能偷偷地給你鼓掌。”

    說完,他和張晨都會心地笑了起來,劉立杆只能跟着笑,但心裏還是疑惑不已。

    接着就談正事,劉立杆把自己要地的目的和許副縣長說了,許副縣長問:

    “你是需要靠近縣城,交通方便一點的,還是要景觀好一點,但地方偏一點也沒關係?”

    劉立杆的民宿目標客戶很明確,主要是針對那些自駕遊的客戶,對他們來說,位置偏一點沒有關係,但建築本身和周圍環境要很講究,不然他就去住城裏的賓館或快捷酒店了。

    劉立杆說:“位置偏一點沒有關係。”

    “七裏瀧可以嗎?”許副縣長問。

    七裏瀧張晨和劉立杆都很熟悉,它是桐廬下面的一個鎮,地處富春江畔,現在改名叫富春鎮,但大家還是習慣叫七裏瀧。

    七裏瀧在桐廬和永城的交界處,和永城真的可以說是一衣帶水,富春江的上游是新安江,新安江上有一座新安江水電站,電站的庫區就是千島湖,七裏瀧有一座富春江水電站,電站的庫區,有一半是在永城境內。

    吳朝暉原來工作的單位水工機械廠,就在富春江水電站的邊上。

    劉立杆點了點頭,他說好,七裏瀧可以。

    劉立杆已經註冊的公司,叫“人家旅業”,他準備在全國建立一系列“人家”系列的民宿,山上的就叫“山裏人家”,河畔江畔的就叫“水邊人家”,海邊的叫“海邊人家”,古鎮上的就叫“古鎮人家”,沒山沒水沒海也沒有古鎮的,就叫“平原人家”。

    什麼都套不上的,可以叫作是“尋常人家”,反正“人家”可以無處不在。

    許副縣長看了看手錶,這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他說好,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晚上我個人請你們喫飯。

    張晨和劉立杆正要婉辭,許副縣長說:“張教授和劉總來了,我怎麼可以不請客。”

    一句話說的兩個人都沒有辦法拒絕,在劉立杆,人家請客的目標明顯是對着張晨,你來拒絕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對張晨,人家都把話說這麼重了,你怎麼好意思拒絕?兩個人只能說謝謝。

    許副縣長站了起來,問他們:“你們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吧?”

    張晨說是。

    “我坐你們的車走。”許副縣長說。

    他們要去的地方在七裏瀧的鸕鶿灣,富春江的對面,離桐廬縣城十多公里,他們沒有出縣城上高速,然後到七裏瀧口子下高速,而是走320國道,穿過了富春鎮,接着經過水工機械廠,從富春江水電站的壩頂,開到了對面,然後沿着一條傍山的縣道一直開。

    “斜對面那裏,就是嚴子陵釣臺。”

    許副縣長手指着江對面和他們說,張晨和劉立杆其實也知道對面就是嚴子陵釣臺,這一帶他們以前在劇團的時候,來演出過,兩個人還是裝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是嗎,那可真不錯。

    到了前面的一個灣口,灣不大,大概三四十米寬,兩邊山上的林木鬱鬱蔥蔥的,隔着玻璃窗,都可以聽到樹林裏的鳥鳴,灣外面的富春江水是藍色的,到了灣裏,慢慢變成是綠色的。

    他們繼續往灣裏面走,靠右手的水邊,出現了一排的飯店,看樣子這裏已經是一個大家都來喫飯打卡的所在,越往裏開,灣就越窄,水就越綠,鳥的啁啾就越喧鬧,這一路上幾乎沒有碰到什麼車,許副縣長和他們說,到了飯點,這裏還是很熱鬧的。

    往裏開了十幾分鍾,就到了灣底,許副縣長讓張晨在一座小水泥單拱拱橋的橋頭停下。

    三個人下了車,朝外面看,整個江灣就像一面打開的扇子,綠油油地平鋪在他們的面前,四周的山上,松樹林夾雜着竹林,一叢青黛一叢翠綠,隱隱地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但看不到說話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張晨和劉立杆轉身朝裏面的山坳看,一條小溪從山上潺潺地流了下來,溪畔的荒坡,一邊大概有二三百個平方,一邊一百來個平方,成片的野蘆葦迎風搖曳。

    許副縣長問張晨和劉立杆:

    “這裏怎麼樣?”

    兩個人從下車的一剎,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劉立杆趕緊說可以。

    “借一點點山地,可以給你一點六畝,夠了嗎?把這條小溪也括進去,正好可以做成景觀。”

    到底是規劃局出來的,許副縣長對這個不是外行。

    劉立杆說好:“謝謝領導。”

    許副縣長把手一揮,說:

    “出了辦公室就沒有什麼領導了,我比你們小几歲,你們就叫我小許,大家都是兄弟,我實話和你們說,這地方原來是吳總看中的,和當地村裏和方方面面也都已經談好,前面你們從杭城來的路上,吳總給我打過電話,他說,要是劉總看中的話,他可以讓給你。”

    “這個騷包。”

    劉立杆罵了一句,張晨也笑了起來,小許不明白他們在笑什麼,張晨和他解釋,告訴他,吳朝暉原來就是我們前面經過的水工機械廠的,當年是打了他們的廠長,這才逃到海南去的,他在這裏買地造別墅,每天進進出出,都要經過他原來的工廠,那個感覺一定很好。

    小許咧開嘴笑了,他說:“原來吳總還有這麼一段歷史。”

    劉立杆笑道:“你別看這些老闆,現在一個個衣着光鮮人模人樣的,都是洗了手洗了腳才幹淨的。”

    “那你們呢?”小許大笑,接着問。

    “我們也好不到哪裏去。”劉立杆說,“當年我們在劇團的時候,出去巡演,晚上住在人家的祠堂裏,還把人家放在那裏的幾壇酒都偷喝了,結果被發現了不讓我們走。”

    小許哈哈大笑,劉立杆用手一指說:“那地方就離這裏不遠,就芝廈那裏。”

    糗事可以迅速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特別是自爆的糗事,接下去,小許就不再叫張晨和劉立杆張教授和劉總,而是張大哥劉大哥。

    張晨站在那裏,馬上想到了一個設計方案,也懶得去車上拿速寫本,就近找了一根樹枝,折出一段拿在手裏,蹲下來,在地上畫給他們兩個看,邊畫邊講解着,等他畫完,小許說:

    “這個方案太好了,我相信可以把我們這一塊都帶動起來,張大哥果然厲害,今天算是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