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2118 起個大早
    清晨五點多鐘,外面天才剛剛擦亮,翻出了一點點魚肚白,張向北就起牀了,他走去衛生間洗了臉,刷了牙,連包都沒帶就下樓去。

    走到一半,張向北又走回來,打開桌上的雙肩包,從裏面拿出一條軟殼的阿里山景泰典藍香菸,拆開外面的包裝,拿了兩包,往左右羽絨服的口袋各塞一包。

    張向北不抽菸,這香菸還是上次小寶來的時候,帶過來送給張晨的,一箱香菸就放在張向北的辦公室裏,張晨過來張向北辦公室的時候,張向北和他說了,張晨看了一眼就說,臺灣香菸,抽不慣,不好抽,你放着給漢高祖劉邦吧,他常年都抽這煙。

    大陸的香菸是烤煙型,臺灣的香菸是混合型,兩杆大煙槍,漢高祖劉邦抽不慣大陸的香菸,張晨也不喜歡抽臺灣煙。

    張向北太忙,幾次想到要給漢高祖劉邦送過去,都沒有時間,結果還被顧工看到,拆開來拿去一條,說是要研究研究。

    張向北去銀川的時候,往雙肩包裏塞了一條,本來是想着去銀川,不管是去自己的農場還是家庭農場,總是會碰到一些老煙槍,這些人看到張向北的時候,總是有些拘謹,遞過一支菸,兩個人一起抽起來的時候,對方就會放鬆。

    帶上這個而沒有去買一條中華,也是因爲這煙新鮮,好不好抽不管他,抽菸的人一看到這煙,就會好奇,問是什麼煙,一問一答,這樣話題就打開了,可以繼續聊下去。

    這也是張向北在紐黑文學到的經驗,張向北那時去送菜的時候,都會帶上一包煙,全世界的煙鬼都一個德行,沒有哪個會拒絕你遞給他的煙的。

    沒想到張向北在銀川才住了一個晚上,就來了重慶,這煙,就要在重慶派上用場了。

    張向北走出房間,本來想去樓下叫醒小邊要火機,走到走廊裏他想到了,張向北走去隔壁小芳的房間,門關着,但沒有鎖,門把手一扭就開了門。

    房間裏光線昏暗,張向北打開燈,走到寫字檯前,一個個拉開寫字檯的抽屜,果然在左手的抽屜裏看到了兩個一次性打火機。

    張向北笑了一下,全世界的煙鬼還真是一個德行,凡他們走過的地方就必留下火機,這打火機,一定是去年春節的時候,張晨留在這裏的。

    張向北拿起一個打火機,“啪”地撳了一下,火苗躥了起來,張向北把火機放到了口袋裏。

    到了樓下,伸手打開大門,凜冽的寒氣撲面而來,張向北禁不住哆嗦一下,他趕緊走了出去,反手關上身後的門,把手伸進了羽絨衣的口袋裏,用胳膊夾緊自己的身體,鑽進了外面迷濛的天色裏。

    小邊的車開不進來,靠邊停在外面的馬路邊,張向北從兩旁都是桃樹的小路走出去,桃樹林的下面,種滿了青菜,青菜上蒙着一層亮晶晶的霜。

    張向北坐進車裏,想了一會,他決定先去一車間,也就是壽家村的菜地。

    渝北公司的蔬菜,主要供應“宅鮮送”重慶分公司,有一部分,也會調撥到成都分公司去。

    菜地裏收菜,忙的主要是一頭一尾,傍晚會收割一批,晚上八點之前送出去,送到“宅鮮送”的重慶分公司,經過清洗和分揀,半夜裏就配送出去,這個時候配送的,主要是單位客戶,他們等着這些菜做早餐和中餐。

    凌晨的時候,他們還會收割一批送一批,這批菜經過清洗和分揀,主要是送往每個小區,小區裏的個人客戶,百分之七八十中午都去上班了,不會在家做飯,要等到晚上下班回家,纔去保鮮櫃取菜,這些客戶,在選擇配送時間的時候,就會選擇下午。

    他們摳着客戶的時間配送,這樣安排,不僅可以合理地利用他們的配送車輛和人員,同時也能儘量縮短從菜地到客戶廚房的時間,最大程度地保鮮。

    對下面供應基地來說,他們的人員分成了兩批,其中一批,日常的作息時間是傍晚和凌晨收菜,白天休息,另外的一批工人,上長白班,他們負責給收割後的菜地鬆土、播種、施肥、除蟲、噴灑農藥和日常的田間管理。

    這裏每個車間的菜地,都分大棚、露地和有機菜地三個部分,每天凌晨三點半上班,外面還是漆黑一團,這時候先收大棚裏的蔬菜,等到五六點鐘,天開始亮了,這才轉移到大棚外面收露地蔬菜,或到桃樹林裏,收有機蔬菜。

    山谷裏漂浮着淡淡的一層白霧,前擋風玻璃很快就起了一層霧氣,張向北打開除霧風扇,聲音太吵,他把風扇又關了,按下了兩邊的車窗,瑟瑟的寒風夾帶着霧氣灌進車裏,張向北猛吸一口,就覺得一股涼意就像一把利刃,從鼻翼插了進去,人陡然清醒起來。

    他開到一車間的地頭,天還是將明未明,好像不願意醒來。

    蔬菜大棚裏亮着燈,大棚的薄膜上也蒙着一層霧氣,看不真切,只能看到裏面人影幢幢的,隔着幾十米,就有嘈雜的人聲從大棚裏傳出來,在這冬日的清晨,嘈雜的人聲讓人覺得溫暖。

    通往大棚的主通道上,停着兩輛卡車,有工人在往車上搬着一箱一箱的蔬菜,大棚的門口,擺着兩臺磅秤,從大棚裏出來的蔬菜,在這裏一箱箱地過磅,兩個過磅員坐在磅秤後面,稱過一箱,就在大腿上,往一張夾在板夾子上的表格裏填寫一箱的重量。

    其中一位過磅員身後,站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微胖,前額的髮際線很高,頭髮朝後面梳着,他就是他們渝北公司的副總經理兼一車間的主任,也是壽村的村主任老壽頭。

    老壽頭揹着雙手,在過磅員身後站站,又看看自己的手錶,走到大棚門口,朝裏面喊,快點快點。

    他轉身走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張向北,愣了一下,然後叫道:

    “哎呦,張總,這麼早你怎麼過來了?”

    張向北笑道:“我來看看你們。”

    “好,好。”老壽頭叫道,想請張向北坐,轉了一圈,卻發現沒地方可坐,他朝一個過磅員叫道:

    “還不快站起來,把凳子給張總坐。”

    過磅員站了起來,張向北趕緊說:“不用,不用,我不妨礙你們工作,我站着就行。”

    老壽頭說:“行,那我們到大棚裏面去,裏面暖和。”

    張向北說好。

    兩個人走進了大棚裏,大棚裏面正在收大白菜,有人割,有人把外面殘破的菜葉撕掉,然後用一根橡皮筋套到了大白菜上,防止菜葉散開,另外還有人把一顆顆的大白菜,根據大小,整齊地碼在一隻只週轉箱裏,每一箱裏面的菜,大小都很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