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2198 在老橋家裏
    離喫晚飯的時間還早,老橋和他姐姐,帶着張向北去參觀,老橋向張向北介紹說,姐姐以前在家裏幫助養牛,現在在大阪的一家進出口公司工作,他們公司,是專門向歐美出口神戶牛肉的,關於神戶牛肉的什麼問題,姐姐都知道,哥們你可以問她。

    姐姐的英語也很好,老橋說完,姐姐就和張向北笑笑,用英語說,請多關照。

    張向北趕緊說謝謝,認識姐姐很高興!

    姐姐笑起來的時候很溫和。

    老橋想到了,他說對了,哥們,我知道你的第一個問題。

    他接着沒有用英文,而是用日語和姐姐說了句什麼,姐姐看了看張向北,臉紅了起來,她也是用日語,而不是英語和老橋說,老橋不停地吆西吆西點頭,最後做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橋和張向北說:“你那個千古難題,在姐姐這裏有解了,爲什麼神戶和牛,都必須是三年以上的雌性處女牛,姐姐說,選擇雌牛,是因爲雌牛荷爾蒙多,脂肪多,纔會有那麼漂亮的霜降,公牛肉沒有那麼漂亮的霜降……”

    “霜降?”張向北問。

    “霜降就是白色的脂肪,大理石紋的效果,澳洲人叫雪花,我們日本人叫霜降。”

    老橋說,張向北點點頭,明白了,澳洲人叫雪花肥牛,那神戶和牛,更準確的,是不是應該叫霜降肥牛?

    老橋接着說:

    “而要選擇處女牛,是因爲雌牛一旦交配過,它的肉就會帶有輕微的乳臭味,影響口感,明白了嗎,哥們?”

    “明白,明白。”張向北說,“還真是解了我的千古之謎。”

    三個人邊說邊走,他們剛剛離開的那幢房子,是老橋他們一家的住房,現在走向的一幢大房子,不用介紹,看房子的結構,張向北也看出來了,應該是牛棚。

    張向北指着眼前這一大片蔥綠的牧草地,想起了自己以前看過的關於和牛養殖的一些傳說,什麼喝礦泉水,喫草藥等等,問姐姐:

    “這些牧草有什麼特殊嗎?這裏的牛是不是吃了這些牧草,才變得肉質特別鮮嫩的?”

    “不是。”姐姐說,“牛隻喫很少很少的青草,會控制,不能給它們喫太多的青草,就像不能讓它們運動過多一樣,牧場主要是給牛散步用的,牛喫的主要還是幹牧草,我們的很多牧草,就是從中國進口來的,飼養的時候,在幹牧草裏,還需要混雜小麥和穀類。”

    張向北笑了起來,看樣子什麼喫草藥,喝礦泉水什麼的,都是以訛傳訛的傳說了,張向北把自己記得的這些事和他們說了,姐姐說,也不全是傳說,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實的吧,比如喝礦泉水,我們這裏山上流下來的,都是含有礦物質的水,這個是沒錯的。

    “還有,在以前,牛也是喫青草的,現在只餵養幹牧草,是這樣更好控制它的攝入量和獲取的營養成分,現在日本的和牛養殖,都是按照標準化的作業,如果是青草的話,就比較難控制。”姐姐說。

    張向北點點頭:“就像是給人訂製營養餐一樣?”

    “對,要知道,其實現在的和牛,和以前的和牛,也不完全是一個品種,我們現在嚴禁和牛的活牛出口,但其實,和牛並不完全是日本土生土長的牛,而是和外來牛種不斷雜交和改良的結果。

    “現在的神戶和牛,來源於一九五六年的改良,那次改良,被認爲是和牛歷史上最爲成功的一次改良,它是從雷天號西門塔爾種公牛的改良後裔中選育而成的。”

    姐姐見張向北想說什麼,明白了,笑了一下,解釋說:

    “西門塔爾牛起源於瑞士的阿爾卑斯山,對了,通過DNA分析,我們日本的神戶黑牛,和你們中國的青海黃牛還有共同的祖先。”

    他們說着就走到了牛棚,說實話,乍一進去,這牛棚讓張向北大失所望,原來,張向北以爲這麼大名鼎鼎的神戶牛,應該是在一座很現代化的牛棚裏,地面整潔乾淨的可以讓人躺下去,牛棚裏還要有各種先進的設備,然後還音樂聲悠揚。

    結果,這牛棚和普通的牛棚無異,隔成了一格格的牛圈,每格牛圈裏,各有十幾頭的黑牛,餵食幹牧草的食槽,是木頭做的,地上厚厚鋪着一層什麼,混合着牛尿牛屎,看上去污穢不堪。

    更讓張向北喫驚的是,這個牛棚,和普通的牛棚一樣,也是有一股難聞的臭味。

    老橋告訴張向北,他們家裏,一共養了兩百五十六頭牛,張向北看到,這裏的牛和其他地方牛不同的是,每頭牛的右側耳朵上,都掛着一塊牌子,牌子上有十位數的編碼,老橋和張向北說,這就是這頭牛的身份證,這是由政府頒發的。

    “每頭牛從生下來,就有這個編碼,把這個編碼輸入電腦,就可以查到這頭牛的血統,它的母親和父親。”姐姐說,“五六年改良成功之後,我們但馬這裏,對但馬牛的管理就很嚴格,不再允許和其他不純正的牛雜交,血統中一點其他的雜血也不允許有。”

    張向北明白了,這些牛是牛中的貴族,就像人一樣,所有的貴族其實都是平民出身,但成爲貴族之後,就要開始講究門當戶對,看不起平民了。

    “牛的編碼,從飼養到宰殺,一直到最後銷售,出現在人們的餐桌上或者酒店,這個編碼一直會跟着它,可以說,在全世界銷售的每一份神戶牛,都是可以追溯到它的血統,包括飼養的養殖場的。”姐姐說。

    谷煀</span>“這個牌子,沒有人僞造嗎?”張向北問。

    姐姐和老橋幾乎同時警覺了起來,都說僞造不了,老橋指着一頭牛的牛鼻子讓張向北看,張向北湊近仔細看了纔看到,原來牛鼻子上打着鼻印。

    老橋說,這鼻印一生下來就打上去,和這牌子是對應的,牌子可以僞造,也有可能損壞,但這鼻印不可以。

    張向北知道他們爲什麼這麼警覺,同時又竭力地解釋無法僞造的事情。

    就在去年,二0一七年的十月二十三日,日本農協兵庫縣地方總部向外界承認,由該機構在神戶市內直接經營的一家餐廳,從二0一六年四月起至二0一七年十月,向顧客提供了大約三千兩百多份以次等牛肉冒充的神戶牛肉。

    神戶牛肉造假事件,和相繼發生的日產汽車、神戶制鋼、商工中金造假事件,變成了轟動世界的巨大丑聞,顛覆了大家原來對日本產品的認知。

    張向北沒有提起這件事,看得出來,老橋和姐姐似乎都鬆了口氣,張向北笑着說,這牛棚和我想象的還是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