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0719 沈琳琳的剋星
    

    丁百苟走到了走廊另外一頭的局長辦公室,把事情和局長說了,局長說,譚淑珍要調走?那劇團怎麼辦?

    “劇團現在,不是也沒有什麼任務嘛。”丁百苟說。

    “那明年的藝術節呢,縣裏面可是定下來了,明年還要舉辦第二屆永城之夏藝術節。”

    “局長,你忘了,今年譚淑珍就沒有參加劇團的演出。”

    “噢,你看看,我還真把這事忘了。”局長看着丁百苟,笑道:“老丁,這劇團我不太熟悉,你說,這譚淑珍走了,那個徐,徐什麼的,真的可以挑大樑?”

    “沒問題,這不,連這次赴京演出,譚淑珍不也是沒有參加。”

    局長點了點頭,丁百苟追了一句:“我是擔心……”

    “你擔心什麼?”

    “這譚淑珍,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劇團了,她的心思都在要參加明年省裏的衢化杯,文化館這邊還指望着她呢,我們要是強留的話,我就怕到時候人留不住,還把文化館的事情給砸了。

    “我可是聽說,杭城有好幾個單位都想挖她,她只要我們這裏一辭,人家那裏就招進去,人就去杭城了,和我們永城,再沒有什麼關係,這調去工行,人好歹還在永城,文化館也還能叫得動她。

    “還有,我們要是強留着不放,譚淑珍一氣又辭了職,那老譚和他那老太婆,肯定會來找我們,這老譚,怎麼說在全省文化系統,還是有些名氣的,他去杭城,省廳的錢廳長,都要請他喫飯。”

    “還有這事?”局長問。

    “是啊,他們一起共過事,錢廳長寫的那個婺劇西施淚,第一個范蠡就是老譚演的。”

    “原來如此。”局長點了點頭,“那就好合好散,同意她調走。”

    丁百苟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局長又把他叫住,和他說:“那個老丁,這事辦完了,你幫我約下老譚,我請他喫飯。”

    丁百苟點點頭說好,我來安排。

    ……

    譚淑珍很順利地調去了工商銀行,她的辦公室,就在毛行長的隔壁,這裏原來是毛行長的一個小會客室,因爲譚淑珍來了,就騰出來,改爲了她的辦公室,譚淑珍的頭銜是行長助理兼工會副主席。

    譚淑珍感覺到很歉意,和毛行長說,對不起,把你的地方都佔去了。

    毛行長笑道,應該的,這些人原來來了,都要我自己接待,現在你來了,我把這些人都交給了你,這地方當然也要給你。

    譚淑珍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朝四周看看,這銀行到底是財大氣粗,這辦公室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嶄新的,連抽屜裏的訂書機都是新的,訂書針也是整盒沒有開封的,更別說桌上的電話和檯曆,包括窗戶上的窗簾。

    自己的這個辦公室,比自己去過的所有辦公室都漂亮,文化館的施老師的辦公室不用說了,就是總工會的副主席湯司令,文化局局長的辦公室,也沒有自己的漂亮。

    譚淑珍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

    工商銀行的一樓是營業大廳,穿過營業大廳,纔是辦公區域,譚淑珍的辦公室在二樓,她中午回家喫過飯,再來上班,經過營業大廳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她“珍珍”,轉過頭去,看到原來是沈琳琳。

    譚淑珍驚奇到:“琳琳,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上班啊。”

    沈琳琳說,譚淑珍這才發現,沈琳琳的打扮和晚上完全不一樣,長袖的白襯衫,藍褲子,胸前還有一個工號牌,雙手還戴着袖套,和營業櫃檯裏的其他銀行工作人員是一樣的,在一起這麼久,譚淑珍今天才知道,原來沈琳琳是在銀行上班。

    “你怎麼會在這裏?”沈琳琳反問道。

    “我也上班啊。”譚淑珍朝營業大廳的後面指了指,沈琳琳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

    “原來,他們說的那個行長助理就是你?”

    譚淑珍笑着點了點頭,她說走,到我辦公室去坐坐。

    沈琳琳搖了搖頭,說當班呢,走不開。

    她說着的時候,朝營業櫃檯裏面指了指,看樣子她是在櫃面裏面上班。

    譚淑珍說好,那你有空的時候來找我,我在二樓,就毛行長隔壁。

    沈琳琳點了點頭。

    譚淑珍和沈琳琳說了再會哦,朝後面走去,沈琳琳站在那裏,看着譚淑珍的背影,那是連死的心都有,譚淑珍啊譚淑珍,你是我的剋星嗎,我在哪裏,你就要跟着我去哪裏壓着我,我是上輩子欠你的還是得罪你了?

    沈琳琳站在那裏,感覺心裏一片的灰暗,前途也一片的灰暗,譚淑珍來了,自己在行裏,那僅有的一點發光點和驕傲的資本也沒有了。

    單位的年終總結,在豐富職工業餘生活那一節裏,再也不會有“本單位職工沈琳琳,在杭城市三江杯青年歌手大獎賽中,脫穎而出,喜奪優勝獎。”這樣的話了,要有,也是譚淑珍的,不是優勝獎,而是一等獎。

    沈琳琳在單位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她還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什麼時候,自己因爲唱歌的特長,能從前面營業部的櫃面,調到後面的工會去,行長和自己的幾次談話裏,也都有這樣的意思表露出來,現在,據說譚淑珍不僅是行長助理,還兼了工會的副主席。

    一桌子的菜都你一個人端走了,連湯也沒有剩下,譚淑珍你好狠啊,沈琳琳甚至覺得,譚淑珍是不是故意要調到行裏來的,這個笑面虎,她們前天晚上還一起在歌舞廳演出,你怎麼一點消息也不透露?

    譚淑珍走回到辦公室,坐下來,也在想着沈琳琳的事,她心裏有些奇怪,爲什麼和沈琳琳認識這麼久,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在銀行上班的,她們兩次去杭城參賽,還住在一個房間,在一起的時候,她們互相也客客氣氣的,但中間好像總是隔了一層。

    她們兩個,認識了這麼久,但其實是兩個熟悉的陌生人。

    她好像從來也沒有想和要,更深入地去了解沈琳琳的慾望,而沈琳琳呢,對她總是有那麼一種骨子裏的不友好,還有嫉妒,要是譚淑珍連這個都感覺不出來,那她就真是傻瓜。

    譚淑珍自己可能不知道,她有時刻意地去表示友好,那是有一種大人不和小孩計較的味道,甚至有一種居高臨下、施捨的意思,就是你奈我不得,好吧,我暫且放過你的意思,這是某一種形式的鄙視,甚至比怒目圓睜更傷人。

    怒目圓睜,人家還可以咆哮回來,你這種含着笑意的鄙視,讓人怒不得罵不得,但又如鯁在喉,氣得半死,還只能在心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