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0734 我是潑婦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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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的時候,譚淑珍和馮老貴兩個人坐在牀上,窸窸窣窣地說着話。

    譚淑珍說不行不行,一定要把小武的這個大伯趕走。

    “誰說不是,現在團裏都一團糟,大家都煩死了,都來和我抱怨,說這在房間裏做飯做菜,怎麼受得了。”馮老貴說,“可我有什麼辦法,我也不能說,叫幾個人,把他們擡起來扔出去,就是扔出去了,人家爬起來也會回來,這麼厚臉皮的人,還真是沒有見過。”

    譚淑珍想了想說,我有辦法,你們到時配合我就是。

    譚淑珍如此如此地說,馮老貴不停地點頭,說好好。

    “好了,睡覺,養精蓄銳。”

    馮老貴本來還想動下手腳的,聽譚淑珍這麼說,只好作罷,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動手動腳,譚淑珍也是越來越隨和。

    第二天譚淑珍出門之前,交待小武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中午老貴會回來做飯。

    小武說好。

    譚淑珍到了銀行,把今天該做的事情都做完,時間也已經快到十點,譚淑珍走到隔壁,和毛行長說,行長,我要請假出去幾個小時。

    毛行長看着她笑了起來,這幾個小時你還要請假,誰哪天沒有出去幾個小時的時候。

    說完想起來,這譚淑珍還真沒有,她每天好像都在辦公室裏,做完該做的事就是看書,好像從來也不會出去逛逛街,甚至到對面農貿市場轉轉的時候。

    “以後這種情況就不要和我說了,讓我感覺自己像個保姆。”毛行長笑道。

    譚淑珍到了高磡底下,就覺得自己頭皮發緊,她朝那條半圓形的陡坡看看,自己曾經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上去,看樣子今天,自己卻要食言了,不上去不行。

    人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動物,你心裏牴觸一件東西時間久了,變成一種習慣之後,再接觸到,你心理的反應,不知不覺,就已經轉變成你生理的反應。

    就像一個大碗魚肉的幾十年的人,喫齋唸佛時間久了,你放一碗肉到他面前,不會挑動他的味蕾,反而會讓他反胃想吐,甚至下意識地全身痙攣。

    譚淑珍朝斜坡上走去,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走到一半,她不得不停下來,喘一口氣,看看頭頂高磡上樟樹巨大的樹冠,深吸口氣,這才繼續往上走。

    譚淑珍走進婺劇團的大樓,走到一樓的樓梯口,左轉到底,是馮老貴的辦公室,裏面有很多人影晃動,譚淑珍聽到有幾個人輕輕地喚着珍珍,譚淑珍大概是剛剛從外面太陽下面進來的緣故,眼睛是花的,她感到嗓子也是發緊的,胡亂地點了下頭,就轉身從走廊出來。

    上到了一樓,她站着又深吸口氣,這才鎮定下來,她開始在心裏醞釀着,潑婦潑婦,你現在很不高興,你從外面回來,又困又累,回到家裏,你看到家裏一堆陌生的人,把家裏搞得亂糟糟的,這些無賴,去你媽的,你們都給我滾!

    譚淑珍不斷地在心裏,自己給自己暗示,臉色越來越陰沉,腳底好像也沉重了,噔噔噔噔地走着,她走到小武的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裏面牀上地上躺着四五個人,譚淑珍“啊”地驚呼一聲,厲聲叫道:

    “你們是誰?!”

    門裏的人也被嚇了一跳,他們聽到門上鑰匙轉動,還以爲是小武回來了,沒想到門打開,卻是一個美女。

    特別是小武的那個大堂弟,他可是擠到臺下,看過那永城的選美比賽的,譚淑珍當時就被深深地印在他年輕騷動的心裏,黑暗中躺在宿舍的牀上,手腳亂動,都不知道在想象中摟着譚淑珍摟了多久,親了她有幾千次。

    對青春期的大男孩來說,譚淑珍這種成熟的美女,是有無可抵擋的誘惑力和威懾力的,雖然門口光線昏暗,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心裏尖叫一聲,是她,就是她,不禁一陣的慌亂,人一骨碌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去扣本來敞開的衣服。

    房間裏其他的人也坐直了,譚淑珍皺了皺眉頭,輕啐了一聲:“什麼氣味,這麼臭!”

    無論年齡老少,被一個美女這麼輕薄,總是有些不好意思,譚淑珍顧自噔噔噔噔走進去,走到了窗戶前面,“唰”地一下把窗簾拉開,“砰”地一聲把兩扇窗戶推了出去,推得太猛,有一扇窗戶碰到邊上的牆壁又彈了回來,譚淑珍氣惱地又是一掌,窗戶終於洞開。

    譚淑珍轉過身來,那兩道目光就像兩把刀,冷冷地劃過每一張臉,讓他們感覺到臉上刺痛,不禁打了個寒顫。

    “說,你們是什麼人!”譚淑珍厲聲喝了一句。

    大堂弟結結巴巴:“我們,我們,我,們……”

    “啊!”譚淑珍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她看到桌上一個盤子裏,有半盤子的菸屁股,大聲叫道:“不知道我最討厭房間裏有煙味,小武沒和你們說?!”

    譚淑珍衝過去,抓起那盤菸屁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有一些菸屁股掉了出來,掉到了坐在牀上的大伯的身上,盤子從洞開的窗戶飛了出去,“啪”地一聲在練功房前的地上碎了。

    譚淑珍看到地上牀上都是菸灰,氣得渾身發抖,“起來起來!都給我起來!”譚淑珍厲聲呵斥。

    那幾個人剛剛起身,還沒站穩,譚淑珍用力一扯,就把牀上的牀單抽走,狠狠地摔到地上,她都快氣哭了,臉脹得通紅。

    那個大伯和堂弟堂妹站在那裏,雖然牀上牀單被抽走了,下面是薄薄的墊被,但誰還敢坐上去?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小武怎麼把什麼人都往回帶!我看你今天還敢不敢回來!”

    傻子都看出來譚淑珍和小武應該是什麼關係了,那大伯趕緊和幾個小的說,快叫大嫂。

    那幾個小的剛吐出一個“大”字,譚淑珍手指一揮:“閉嘴!誰是你們大嫂,你們誰呀?”

    大伯終於輪到說話了,他說姑娘,你是不是小武的對象?我是小武的大伯。

    “大伯?小武還有大伯?他不就一個叔叔在胥口嗎,我見過,你是哪裏來的大伯?”

    “我,我是城關的。”

    “城關的,這麼近,怎麼沒聽小武說過?”

    這大伯也沒有辦法說因爲自己比較無賴,親戚都和自己比較疏遠,不太願意提起自己,他只能說:“可能是他忘了。”

    “遠房的還是堂的?”譚淑珍問。

    “不是不是,是親的。”

    “那你們呢,你們是什麼人?”譚淑珍用目光逼視着大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