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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接下來的日子,韓元起起落落,任溶溶和陳雅琴,幾乎每天都神經緊繃,和香港那邊通電話,剛掛斷電話,馬上又想再撥過去,瞭解這一分鐘的最新行情。

    外匯市場和其他股票和期貨市場不同,它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連續不斷進行的全球市場,每天早上四點,新西蘭的惠靈頓開盤的時候,紐約的市場剛剛關門,接下來是悉尼、東京、香港、新加坡、法蘭克福、倫敦和紐約相繼開盤。

    但每天市場波動最厲害,交易最活躍的,還是下午三點到晚上十二點之間,倫敦和紐約交易市場都開市的這段時間。

    任溶溶和陳雅琴,每天都在辦公室裏待着,晚上任溶溶的中行朋友那裏,瞭解不到最新的外匯行情,她們只有不斷地通過和香港的交易員通電話,來了解最新的行情,下達指令。

    老倪在杭城的時候,晚上下班,陳雅琴就要把老倪支開,任溶溶一個人在辦公室裏,不然老倪還留在公司,闖進來就會發現她們的祕密。

    十月的上旬,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韓元兌美元就橫盤在那裏,說明多方和空方正在博弈,誰也沒有佔到上峯,這個時候,其實也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爲一旦有一方守不住,那可能就是潰敗,表現在交易市場上,那就是大跌或者大漲。

    就像十月二十八日,香港恆生指數狂跌1438點,兩年以來首次跌破了萬點大關,當天晚上,香港金管局宣佈,香港將維持聯繫匯率不變後,第二天,十月二十九日,香港股市就出現了歷史最大升幅,恆生指數攀升1750點,以10765點收盤,當日漲幅達18.82。

    一天之間,可以說是冰火兩重天,這就是金融市場的變化莫測和殘酷。

    陳雅琴有時候做夢都會從夢裏驚醒,她夢到他們已經爆倉,賬戶已經清零。

    要知道她們因爲擔心現在市場,一天當中的波動太劇烈,觸及止損線,被自動平倉,造成巨大的損失,這一次決定冒險,連止損線都沒有設,她們是認定韓國央行,沒有日本央行那麼大的能量,不敢玩殺空頭的把戲。

    央行自己的資金儲備不夠,或者對手實力太強大,市場情緒嚴重看空,殺空頭的風險是很大的,搞得不好,會讓自己損失巨大,這也是爲什麼日本央行殺空頭,都選擇在後半夜,市場交易最清淡的時候突然動手,等你反應過來,想補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到了十月下旬,韓元終於走上了下降的通道,幾乎每天都在跌,任溶溶和陳雅琴,覺得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整個亞洲的金融市場還是風聲鶴唳,一片肅殺的氣氛,但對任溶溶和陳雅琴來說,卻是她們的幸福時光,她們希望整個亞洲的金融危機,嚴重一點,再嚴重一點。

    每天,香港那邊除了向她們通報每天的市場行情以外,還會傳真金融市場的動態,這一頁頁的傳真,對她們來說,就彷彿是一劑劑的強心針和興奮劑,讓她們整天都保持一種亢奮的狀態。

    她們看到,十月十四日,日本東京京都共榮銀行宣佈破產。

    十月十六日,韓國綜合股價指數跌破600點的心理防線,下跌到582.31點,五年來最低。

    十月十七日,新臺幣兌美元,跌到了十年來最低價。

    十月二十二日,各國股市和匯率同時巨跌,除了人民幣以外,亞洲其他的貨幣無一倖免。

    每一條消息後面,對所在國和地區來說,都是災難,但對任溶溶和陳雅琴來說,卻是歡快的口哨聲,各國的經濟和金融市場盤根錯節,特別是對東南亞這些經濟這麼緊密的國家來說,任何一國的災難,也肯定會是另一國的災害。

    所以她們看到不管是日本,還是臺灣、香港和新加坡的不好消息時,心裏都會覺得是一種安慰,覺得這場金融危機,還是進行時,沒有結束。

    連她們在香港的交易員戴維都和她們說,他們的這個賬戶,現在已經成爲了他們同事間的焦點,大家都羨慕死了。

    任溶溶知道這種感覺,她們是在暴風雨剛剛來臨的時候,就預感到這場暴風雨,及時做了空單的人,現在她們的賬戶裏,已經有巨大的盈利,而對其他人來說,現在風雨已經來臨,而且,這樣的危機是沒有前例可循的,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

    也不知道,是會繼續惡化還是好轉,不管是各國政府還是國際社會,都開始自救和對亞洲的救援,這個時候,在金融市場裏的人心裏都是忐忑的,很想進,又不敢進,都已經是歷史最低價了,還可以進去做空嗎?

    這個時間點,要是貿然進去,時機沒有把握好,無論是做空還是做多,都可能血本無歸,連平常日子大家所用的所有技術分析的手段,這時候都失靈了,對一個驚惶不安的市場來說,一個消息,就可以擴大整個市場的情緒,帶來一次大波瀾。

    所以大家,都抱着進退兩難的態度。

    對任溶溶和陳雅琴她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她們前期已經有了巨大的盈利,哪怕再等等,自己判斷失誤,接下去整個市場開始反轉,對她們來說,也只不過是獲利回吐,少賺一點而已,她們的心態穩了下來,就有了老神在在的資本。

    對亞洲各國來說,似乎是漫漫黑夜沒有盡頭,十一月三日,日本三洋證券公司向東京地方法院申請“公司再生法”保護,也就是進入了類似於美國的破產保護,宣佈這家日本第七大的證券公司破產。

    十一月十六日,韓元兌美元急挫到1008.60兌一美元,戴維急急地給任溶溶打電話,和她說,這已經是歷史最低點了,任小姐,我建議可以平倉了。

    任溶溶看了看對面的陳雅琴,陳雅琴搖了搖頭,任溶溶和電話那頭說:“戴維,我們還想再等等。”

    “好吧。”

    電話那頭,戴維的聲音裏明顯有一種失望,但沒辦法,交易員是不能提供更多自己的建議,更不能違反資金方的決定的,不然,萬一要是產生虧損,你是會被資金方怪罪的,資金方自己做決定,無論盈虧,都和交易員沒有關係,他只是一個命令的執行者。

    任溶溶想了想說:“戴維,你幫我們把止盈線調到1650兌一美元。”

    “什麼,任小姐,你是說1650嗎?”戴維吃了一驚,問道。

    “對,1650,戴維。”任溶溶確認了。

    戴維很想說,1650,那還不如不設,擺在那裏,永遠不要平倉好了,有可能嗎,1650韓元兌一美元,那韓國這個國家,要慘到什麼地步了。

    止盈線設到1650,那也就是說,只有當韓元跌到1650時,纔會自動平倉,人沒有盯着盤的時候,沒有任溶溶電話下達指令,哪怕是跌到1649,她們的單子,也不會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