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300 接下去的日子
    接下去的日子,張晨他們,過着豬一般的生活,每天除了喫,就是睡。

    大概是因爲氣候的原因,他們很快就融入了三亞人的生活節奏,那就是,晚上感覺不到天晚,早上感覺不到天遲,連那些在大陸的時候,每天雷打不動,晚上九點就要上牀的老人們,現在也是到了凌晨才睡,他們自我解嘲說,白天睡太多了。

    是啊,白天天氣這麼熱,太陽毒辣,好像把海都曬淺下去了,除了在空調房裏睡覺,還能幹什麼呢?

    每天上午,他們醒來的時候差不多就快十點了,去樓下或者街上,喫個早茶,就到了中午,中午喫不喫是無所謂的,更需要的是午睡,午睡起來,已經四點鐘,磨磨蹭蹭到太陽西斜,就可以下海,或者游泳池裏游泳了。

    這個時候,一整個白天都昏昏沉沉的人,好像這才感覺清醒了一些,那些渾噩,都隨着陽光一起消散了。

    而三亞的一天,也總是從傍晚開始的。

    七點喫晚飯,晚飯吃了,可以去海邊逛,也可以去河東路的夜市轉轉,或者去唱歌,到了十一點多鐘,開始張羅着喫夜宵,這夜宵,好像纔是最值得鄭重其事的,也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喫完夜宵回到酒店,還沒到睡覺時間。

    打牌的打牌,打麻將的打麻將,聊天的聊天,一直要到兩三點,睡意才爬上來,需要再衝一個涼,然後倒下睡覺了。

    每天最興奮和最活躍的,還是從小芳小樹以下的小孩們,有時候賀紅梅也會參與其中,他們是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興致勃勃,他們跟着二貨,去潛水,去天涯海角那邊的海洋世界,看海豚表演。

    最讓他們亢奮的是,二貨和他們說,他已經聯繫好了,明天可以跟基地的艦艇出海,這讓張向北和瞿天琳的兒子尖叫起來。

    一車的人精神抖擻地去了,回來的時候,一個個臉都已經綠了,看上去東倒西歪弱不禁風的,站在那裏,就像一張多米諾骨牌,手指一碰就會倒,小昭和譚淑珍、曹小荷、瞿天琳他們幾個媽媽,趕緊問,怎麼了?

    “沒事,沒事。”二貨笑道,“第一次上軍艦出海的人都會這樣。”

    二貨說了,媽媽們才知道,這是暈船了,他們從海上開始吐到了陸地,又一路吐回了酒店。

    “不要說了,我又要吐了。”

    賀紅梅叫道,她話音未落,圓圓和瞿天琳的兒子,就已經又吐起來。

    過完了這天,二貨再問張向北和瞿天琳的兒子,還要不要去軍艦上,兩個人就像被燙到一樣,一邊搖頭,一邊趕緊往後面躲,二貨大笑。

    到了初八的這天,大巴車把他們送到了機場,大家在機場告別,孟平他們一行回南京,小昭和賀紅梅兩個去北京,二貨他們一家,去上海,而更多的人,是跟着張晨回杭城。

    回到杭城之後,老譚和譚師母在杭城的國際大廈,又住了一個晚上,譚淑珍帶他們去看了米市河邊的排屋,又帶他們去傢俱城選了傢俱。

    第二天送他們去車站,譚淑珍反覆交待,回去就把東西整理好,不要帶太多的東西,就準備一些換洗衣服就可以了,其他的東西,這裏都可以買,放在家裏,回永城的時候也可以用。

    “連換洗的衣服都可以不用帶,就收拾幾個包,我的車子可以放下的,就可以了,明白了嗎?”

    譚淑珍問,她知道她要是不交待,她媽媽是巴不得連鍋子和碗都帶過來的,就是交待了,他們也會在每個包裏,儘可能地偷偷塞更多的東西。

    譚師母連連點頭。

    譚淑珍已經決定,她不必聽劉立杆的意見,她要把自己的爸媽,從永城搬來杭城,劉立杆搬不搬去米市河邊她不管,反正她是已經決定,要搬過去了。

    只要等這裏的傢俱都送過來,家電也安裝到位,譚淑珍就會去永城,接她的父母。

    從三亞回來,譚淑珍再看到劉立杆,雖然兩個人還是同進同出,雖然譚淑珍知道,三亞的事情和劉立杆無關,但她覺得,他們之間,已經多了一些什麼,兩個人的關係,有些生硬了,有時再和劉立杆在一起,會感到有些彆扭,不再有那種隨意和舒適的感覺了。

    包括在公司裏,要說什麼話之前,譚淑珍會很自然地先想一想,她整個人都好像往後縮了,似乎是到現在,才搞清楚了自己在公司裏的定位,劉立杆是自己的老闆,自己只是一個打工的,她不再像以往那樣,有很多事,根本就不需要問劉立杆的意見。

    甚至劉立杆明確反對的,她也要把它掰過來。

    這一點,連公司裏的人和老譚都感覺出來了,以前他們有什麼事情,去問譚淑珍,譚淑珍會直接告訴他們行或者不行,現在,她更多的是說,這事你去問下劉總,或者,你直接給劉總打電話。

    譚淑珍對劉立杆的態度,變得客氣和尊重了,劉立杆覺得自己在公司,現在是無處不在,不再是那種彷彿被架空的狀況,他心裏卻是一片的悲涼。

    譚淑珍和劉立杆,兩個人都明白,也都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這種變化,但誰也沒有說,大家就這麼默默地忍受着,忍受着他們之間的這種變化。

    老譚看着心裏着急,但又沒有辦法,他去和張晨說了。

    張晨和劉立杆談過,劉立杆苦笑着說,我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事是老劉做的,我總不能把老劉帶到她面前,暴打一頓,你說對吧,張晨?

    張晨找譚淑珍談,張晨說了半天,譚淑珍看着張晨問,不是本來就應該這樣嗎,張晨?以前,我覺得是我不懂事,太自作主張了,現在是明白了,清楚了我和他之間的分際和界限,你下面的總經理,不都是這樣做的嗎,誰還能爬到你頭上?

    一句話,說得張晨無話可說,是啊,譚淑珍一直強調,她和劉立杆沒有什麼,從來也沒說過他們會有什麼可能性,一切都是劉立杆或者張晨,期望發生或覺得應該發生的,並不是譚淑珍承諾會發生的。

    小昭去了北京,還沒有回來,張晨劉立杆和譚淑珍他們三人,還會在一起喫飯,但喫飯的時候,不再像以前那麼輕鬆了,譚淑珍幾乎很少和劉立杆講話,他們也不再把公司的事情,帶回來,和張晨一起聊,而是在公司裏就談完了。

    更多的時候,是譚淑珍和張晨說話,劉立杆也和他說,這種情況,顯得有點刻意和勉強,讓人很快明白,大家在一個鍋裏喫飯的日子,已經不多了,這讓張晨感到很窩火,但又不知道,這火該朝誰發。

    張晨很想把他們統統趕出去,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關起門來喫頓清靜飯,但又知道,如果不是他在,這兩個人,現在恐怕連在一起喫飯,大概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