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嫡女召夫之一世好命 >第16章 實情
    黎府的管家名喚黎承文,跟孫媽媽一樣,也是住家好多年的老人。

    他長得高高胖胖,臉兒圓圓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因着他平時對上盡心,對下和藹,大家都很喜歡他,敬他一聲“黎叔”。

    可是,周節婦進門以後,她的四名兒女不喊黎敬生作爹,而是喊他“黎叔”。

    爲了避諱,大家便不再這麼稱呼管家,改叫他“文叔”。

    文叔發現黎雀兒也進了觀嵐居,剛想要她回宿溪院去,卻見她悄悄地給自己打手勢,就跟她一起走到門外。

    他遣退守在門邊的幾個小丫環,用眼神詢問黎雀兒意欲何爲。

    黎雀兒很小聲地把杜仲所說的情況告訴他,再向他詢問觀嵐居里剛剛有沒有發生什麼很奇怪的事情。

    文叔語出驚人:“不瞞小姐說,老奴早知這是假的。”

    黎府裏面的事,他沒有不清楚的。周節婦派小丫環去後廚捉活雞活鴨的時候,他心裏就已經起疑。踏進觀嵐居,見着前廳圓桌的血跡,他更加確定周節婦是以雞鴨之血冒充人血。他先前還無法理解,不明白爲何有神醫名號的杜仲,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現在聽黎雀兒這麼一說,倒是可以釋然。

    只不過:“杜神醫既然已經收下週節婦的封口費,爲何又要把實事告知小姐?”

    黎雀兒被他這個問題問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總不能直接說是因爲杜仲的人品奇差、醫德敗壞吧。

    所幸孫媽媽出面解圍:“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這周節婦如此詭計多端,我們該想想應該怎麼辦纔是。依你之見,老爺有沒有可能也已經知道她在作假了?”

    文叔搖了搖頭。

    照黎敬生那種快要將地板踩穿的走法來看,他內心的焦急和擔憂百分百是真的。

    孫媽媽又氣又急,再次提議要把這事如實告訴黎敬生。

    黎雀兒要大家稍安勿躁,而後打開房門,走進裏面的鴛鴦廳,想進臥房去看看周節婦現下到底是一副怎樣的嘴臉。

    跪在臥房外面的紅衣立即站起來攔住她,不准她進去。

    黎敬生也走過來勸阻,認爲小產見血之事不太吉利,黎雀兒女孩兒家身子骨弱,還是小心些避開爲妙,免得衝撞到什麼。

    就在這時,臥房的珠簾被撩開了,杜仲笑容滿面地從裏面走出來。

    紅衣立馬將矛頭指向杜仲,責怪他不該這種時候還嬉嬉笑笑得沒個正經。她料定杜仲收受了錢財,即便她此刻出言責罵,他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杜仲確實沒把她怎麼樣,只是笑容越拉越大,還自作主張地請黎雀兒進臥房去。

    黎雀兒趁紅衣發愣的當兒,迅速掀開珠簾走了進去。

    跟在她身後的孫媽媽和黎敬生等人,也魚貫而入。他們或站在門邊向牀帷之中觀望,或豎起耳朵傾聽裏面的動靜。

    只有黎雀兒和黎敬生兩個人走到了牀榻旁邊。

    杜仲的醫僮正坐在牀榻邊替周節婦診脈,見他父女二人過來,就起來退開了些,讓他們更加靠近一點,可以和躺在榻上的周節婦說說話。

    周節婦這會兒臉色蒼白得跟紙似的,看着倒真像那麼回事。更絕的是,她的額角還有細細的汗珠滑落。此時已近立冬,就算身上蓋再厚的棉被,也不至於逼出汗來。而她竟然可以做到汗如雨下,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要不是黎雀兒事先知情,肯定會被她騙過去。

    可憐黎敬生並不知情,一時間很是心疼,連忙坐到周節婦身旁,各種噓寒問暖。

    周節婦好似疼得很厲害,眼中淚珠撲簌而下,嘴巴張了又合,竟是發不聲來。

    杜仲的醫僮見了,連忙上前替她回答黎敬生的問題,又交待說小產的婦人需要靜養一段時日。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讓黎敬生不要問得太多。

    一直站在臥房外邊未曾入內的文叔,見一個小小的醫僮說起來話來,卻比杜仲這個神醫還要有威嚴,不禁訝異,便多看了醫僮幾眼,又故意發問:“杜神醫,依您看來,我們夫人這身子須得幾時才能大好?”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杜仲身上。

    可他一點神醫的自覺都沒有,信口開河:“也許要三天,也許要三個月,也許要三年,這可不好說哦。”

    紅衣以爲他趁機擡價,想要更多的封口費,就暗暗瞪了他一眼,要他小心說話。

    牀榻上的周節婦則更加焦急,三個月的休養時間已經夠長了。若是黎敬生的心變得太快,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讓她這個新人變舊人,到時候她哪還有機會做黎府真正的當家主母。而杜仲竟還提出一個三年,這豈不是要絕她的後路麼。

    她急得想要爬起來,但她動不得,也說不出話。

    只怪她爲了小產的效果逼真,請杜仲在她身上紮了幾針,點了她的幾處穴丨道。她現下全身都跟火燒似地,痛苦不堪。如今再加上心急,眼淚便越掉越多。

    好在杜仲的醫僮信守諾言,沒有爲虎作倀。

    他很快就對黎敬生作出解釋:“黎老爺不必緊張。我師父話裏的意思是,倘若黎夫人休養得當,只要三天即可見起色;倘若照料不佳,便會落下病根子。師父他已經開出藥方,黎老爺只要吩咐下人按方煎藥讓夫人服送,不出半月,便無大礙。”

    周節婦頓時鬆了一口氣,不再掙扎着想要開口說話。

    黎敬生的面色也稍微緩和,要文叔送杜仲以及他的醫僮一道出府。

    黎雀兒將黎敬生的一系列反應看在眼裏,終是沒有把實情說出來。她拉着不肯輕易放過周節婦的孫媽媽和棠葉走到觀嵐居外,然後要她們先回宿溪院去。

    她自己卻拎起裙襬,飛快地往前面正廳跑。

    跑了不到半盞茶時間,就看到杜仲站在路邊等着她。

    他像是知道她會跑過來找他一樣,沒有跟文叔他們一起出去。此刻,他一個人站在路邊,手裏拈着那支普普通通的花簪,輕巧地轉玩着。

    “雀兒小姐,你還有話要和我說嗎?”

    “你爲什麼要和周節婦一起欺騙我爹爹,她給了你多少銀兩,我兩倍付給你。你去把真實情況告訴我爹爹。”

    這是最好的辦法。

    杜仲是大夫,他說的話,黎敬生理應聽得進去;也因爲他是大夫,跟黎府的家事毫無干系,由他背地裏告訴黎敬生,纔不會產生任何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