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大道之爭，亦是中州天命之爭，邪帝陳軒，你做的沒有錯，只是四兩撥千斤，以小博大，若是駕馭不住，反噬後果可不是現在只有渡劫期修爲的你能承受得了的。”
一眉老祖所說的這句話，陳軒一聽就明白是什麼意思。
但是既然走到這一步，他不可能再後退，也沒機會後退。
隨即一眉老祖又看向約戰的五個對手：“七夜聖君，神猴大王，還有巫門三大長老，我們都是山海界這萬年以來的絕對主宰者，多年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卻要以死相拼，屆時可能被宵小陰邪之輩趁虛而入，坐收漁翁之利，諸位可考慮到這一層結果了麼？”
“一眉，廢話少敘，我們若是沒考慮好，怎會進你這太清神霄道洞天？”
巫象山語氣陰沉，大戰之前顯得很暴躁，也很不耐煩。
他們三大長老可沒考慮過什麼天下蒼生，只要自己能超脫飛昇，離開山海界後哪管洪水滔天？
最好他們離開後，山海界越亂越好，什麼道門、大夏王朝、劍宗、邪宗互相廝殺，這樣陳軒這小子和七夜聖君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見巫門三長老都一副準備好決戰的神態，一眉老祖輕輕點頭，正要讓身後的正道高手退到觀戰臺去，卻聽七夜聖君冷然開口：“等等，在決鬥之前，本聖君有幾句話，要說給天下人聽。”
陳軒聽七夜聖君的語氣，好像赴死之前準備說些豪言壯語似的，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七夜聖君請說。”
一眉老祖並沒有阻止七夜“妖言惑衆”的意思。
吾不孤還有身後等正道修士都有點不解。
因爲他們都猜測七夜聖君肯定會說些蠱惑天下修士的歪理邪說。
七夜先是看了陳軒一眼，見陳軒也沒意見，於是掃視全場正邪兩道修士及衆多看客，最後目光集束到道門五祖這邊，微微揚眉盯住一眉老祖的雙眼。
“山海界自古以來皆遵循弱肉強食之理，數萬年前本聖君得元始魔主垂青，率魔門縱橫四方，橫掃正道強敵；後人皇伏羲橫空出世，坐鎮中州，虎視八荒，大夏皇朝璀璨耀世，爾等正道各宗得以借大夏之勢崛起；自此山海界大勢便是邪不壓正，諸多邪宗只能退避荒蠻之地，不敢窺視覬覦任何繁榮昌盛的修行州域。”
“而在本聖君沉淪七世期間，大夏先與我魔門開戰，拼得兩敗俱傷，巫、妖兩道趁虛而入，加速了大夏的滅亡；然巫神、妖聖成就神主之後即刻離開山海界，由此道門和劍宗再無敵手，崛起成爲這五千年來的超級巨擘，領銜正道諸宗掌控修行界絕大部分資源。”
“這倒也沒什麼，把時間長度拉到幾萬年、幾十萬年，便能找出山海界正邪兩道輪流坐莊的規律，又有每萬年一次的天地大劫滌盪世間，改天換地，正邪兩道億萬修士都有出頭得道的機會。”
“你們道門有句話叫做變動不居，周流六虛，正是這千萬年來時時刻刻變化流動之理，令天下修士、正邪諸宗從中悟得大道奧妙，成就各自的道行。”
面對七夜聖君氣勢極強的一問，一眉老祖略帶讚賞的淡淡回道：“聖君果然看得通透。”
“哼！”
所有人都沒料到，一眉老祖的贊同反而被七夜回以冷哼。
緊接着七夜轉變爲質問口吻：“既然你道門知曉此理，爲何還掠奪天下諸多資源機緣、並封藏萬年？
爲何將此界本源力量封印於自家洞天禁地之中、不讓天下各道頂尖修士超脫飛昇？
你們道門及正道諸宗確實做到了維持天下穩定，並完善了諸般修行體系，然而你們也堂而皇之的霸佔天下十之七八的’活水‘，導致修行界越來越僵化，最終只會成爲一潭死水，而山海界也終將淪爲一個腐朽敗落的死亡界域！”
“笑話！”
吾不孤忍不住怒聲駁斥，他站前一步和一眉老祖並肩而立，怒視七夜，繼續說道，“天下資源，能者得之，豈能怪我們道門霸佔太多？
更何況我們道門行事，還輪不到你們這些邪魔外道來指摘！七夜，你們魔門當年和巫、妖兩道禍害天下，若是再讓你們得到更多的修行資源和界域力量，山海界必然大亂，到時候才真正淪爲死亡界域！”
“七夜，你後面所說便全是謬論了。”
一眉老祖搖了搖頭，在各方修士的注視下緩緩剖析道：“你說我們道門讓山海界變得一潭死水，本老祖非常不認同，不管是萬年前還是這萬年來，山海界都不乏超脫飛昇之輩，我們可沒搶走這些飛昇者的‘活水’；倒是你七夜，天下人人視你爲山海界第一大魔頭，怎麼你今日卻悲天憫人，如此爲天下蒼生着想？
你若是想當真正的聖君，就不該聯同邪帝陳軒與我道門開戰，閣下這套說法可謂自相矛盾。”
“不，一眉老祖，你錯了。”
七夜同樣微微搖頭，看了身邊的陳軒一眼後把目光轉回一眉，“本聖君迴歸之後便想破除這萬年僵化之局，而邪帝陳軒被天下正道視爲離經叛道、邪狂冷傲之輩，不受你們正道制定的一切條條框框束縛，他與本聖君志同道合，正是本聖君真正的道友！我與他聯手，方能將這一潭死水攪它個天翻地覆！”
“七夜聖君，你說了那麼多，其實卻保藏私心，本老祖認爲你絕不是爲天下破局的那種人，你騙得了陳軒，卻騙不了本老祖。”
一眉那雙深邃睿智的眼眸，彷彿能夠看穿一切，他說話的語氣從一開始的贊同七夜到現在十分強硬。
因爲他和七夜的這番“論道”，天下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和當年太白山上鍾南天、獨孤葉爭論大道有情或無情，有異曲同工之妙。
若是代表天下正道的一眉老祖不堅持他們正道的理念，那就是在否定自己，屆時會對道心造成極大影響，導致在戰鬥中產生破綻。
到了他們這種級別的戰鬥，攻心手段防不勝防，所以一眉老祖反過來說七夜包藏私心，且言之鑿鑿，這也是一種攻心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