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天轉冷，幾個孩子除了去外頭開卡丁車，其他時間幾乎都待在室內遊樂場或恆溫游泳池。
星期天早上，薛揚開車載着王瀟瀟來了。
“媽！衡舅！媽！媽！”
剛下車，薛揚的大嗓門就響起，嚷嚷個不停。
薛凌聽到兒子的嗓音，快步衝了出去。
許久沒見的老二瘦了一些，比視頻中瘦了足足一大圈，個頭仍是健碩，不過下巴尖了，以前渾厚的胳膊也明顯小了。
“媽！”薛揚一把衝過來，將薛凌抱個嚴嚴實實。
在後方奔來的王瀟瀟雙手各擰着兩個大袋子，瞧見這般情形禁不住停下腳步，露出歡喜又尷尬的笑容。
“……媽。”
她有些忐忑，也有些近鄉情怯。
可能是之前在電話裏，她把話說得太難聽太絕情。此時此刻看到婆婆，禁不住暗自不好意思起來。
薛凌捶了捶兒子的背，轉而對王瀟瀟伸出手，露出慈愛歡喜笑容。
“快過來！都讓媽好好瞧瞧！”
王瀟瀟笑開了，噠噠奔過來。
薛凌打量她，心疼柔聲：“瘦了一丟丟，不過臉色比之前好一些。”
“我也瘦了！”薛揚嘟嘴撒嬌：“媽，這次你回來，可得幫我好好補一補！我都快瘦脫相了！”
薛凌睨他一眼，笑眯眯對兒媳婦問：“還有三四天才解除隔離，你們怎麼那麼快就來了？”
王瀟瀟握住薛凌的手，答：“沒法子，實在太想你們了。聽大哥說，你們的核酸檢測一直都是陰性，而且你們之前一直都是半隔離狀態，壓根不用擔心。我們最近整天到處跑，要擔心的反而是我們纔對。”
薛揚附和道：“要不是我哥不肯，我們早就來了。我聽說多多哥帶着孩子搬過來住，忍不住也想過來。可我哥說這裏太小住不下，讓我們別來。”
說到這裏，他張望來去，一下子就發現自己被騙了。
“媽耶！這裏哪裏小了？怎麼會住不下？我一早就該懷疑了！能弄室內室外遊樂場的別院，怎麼可能會沒法子住多我們兩口子！”
薛凌嗤笑：“沒法子，誰讓你得罪的人太多。你哥不想瞧見你，自然不要你那麼快湊過來！”
薛揚委屈極了，撒嬌：“媽～～我早就知錯了嘛！”
王瀟瀟略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媽，對不起……之前我們讓你們太擔心了。本來是兩個人鬧彆扭，不該讓你們知道擔心的——”
“都過去了。”薛凌慈愛微笑，打斷她：“過去的事都別提了。兩口子哪可能不吵不鬧的。誤會解釋清楚了，冰釋前嫌，繼續好好過日子就行。”
“謝謝媽。”王瀟瀟的眼睛紅紅的，哽咽：“……謝謝您的諒解。”
薛凌輕拍她的手背，微笑轉開話題。
“孩子們都很想你們。這會兒他們在泳池那邊，然然和保姆在一旁陪着。走，我帶你們過去。”
薛揚腳步快，樂哈哈往前狂奔。
“寶貝們！我的寶！爸爸來了！爸比和媽咪來接你們了！”
“這幾天他連做夢都想要過來這邊……他還給孩子們買了好多玩具和衣服，還買了好幾套親子裝。”
薛凌牽着她的手，溫聲：“揚揚他不算出色，但他絕對是一個愛孩子的好父親。你們結婚幾年，他就學當丈夫幾年。我清楚他性子大大咧咧，即便心裏頭最在乎你，但做事風格太粗糙大意，難免會沒顧及你的感受。你呀，給他一些時間，也給自己一些時間。他如果做錯了，你大可以直接跟我們說，讓我們幫你罵他糾正他。”
兒媳婦不是女兒。如果是自家女兒，她可以隨便懟任意罵，但兒媳婦不行。
兒媳婦首先是別人家的女兒，是半途進家門的家人。只能疼，不能責備或責罵。
即便心裏頭不認可她的做法，薛凌也不會直接表達出來。小兩口不管做錯了什麼，她最先教育的必須是自家兒子，而不是兒媳婦。
即便她對兒媳婦有看法，薛凌也會悄悄從兒子那邊下手，而不會直截了當跟兒媳婦坦言說破。
兒媳婦嫁進家門也才幾年而已，雖然嘴上喊一聲“媽”，但絕不是感情深厚的母女情分。她可以把兒媳婦當“女兒”疼，但絕不能將她當“女兒”教訓。
總之，兒媳婦和兒子鬧彆扭，她只教訓兒子。女兒和女婿吵鬧，她只教訓女兒。
可能會有例外的時候，但主要原則薛凌不會改，該堅持的仍會一直堅持。
“……謝謝媽。”王瀟瀟的淚水撲簌撲簌往下掉，“我－我其實也有很多錯處。我媽說得對，我一生氣就只顧着自己，絲毫沒爲揚揚多考慮。他一個人重新創業那麼辛苦，我不僅沒在他身邊鼓勵他支持他，反而耍起了小性子，甚至還對他各種不信任。我……我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不能什麼都怪他。媽，您別這麼說……越說我心裏頭就越內疚。”
“沒事沒事。”薛凌輕笑安撫：“你不用覺得愧疚，是他不對在先。”
王瀟瀟垂着腦袋，歉意低聲：“我生氣的時候……說的話很難聽。媽，請您原諒，別放在心上。”
“我早就忘了。”薛凌笑哈哈：“生氣的時候說的話怎麼能當真。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早就忘了你說過什麼罵過什麼。”
吵架的時候，怎麼可能說一大堆好話，自然是又罵又恨，然後各種威脅各種非離婚不可的話噼裏啪啦亂說。
她活這把歲數了，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跟小輩們計較這些，那她哪怕跟貓一樣有九條命，也是不夠折騰的。
王瀟瀟感激不已，擦去眼角的淚水。
“媽，謝謝……我媽和我爸一個勁兒贊你是最通情達理的好婆婆，說我福氣好，才能遇到一個氛圍如此和睦的好家庭。我那麼鬧……你們卻只顧着關心我，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遠在國外還派人尋找我，體諒我安慰我。”
“傻瓜。”薛凌慈愛低笑：“都是一家人，互相關愛互相關心本來就是應該的呀。行了，過去的事都別提了。以後呀，跟揚揚和孩子們好好過日子——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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