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湊上前，揉了揉兒子的小禮帽。
“這是哪來的帽子？”
程煥崇扭過頭來，答：“這是林阿姨親手編織送我的。她說我的頭髮還不夠長，擔心冬天會太冷，所以給我做了好幾頂帽子。我最喜歡這淺藍色的。媽，你說好不好看？”
“好看。”薛凌讚道：“林夫人的手真巧。還是她有心，我壓根沒料到這一層。”
林清之微微一笑，道：“我媽閒着沒事幹，讓她動動手也好。”
薛凌順勢關切問：“你爸媽都到澳洲那邊了吧？天氣不錯吧？”
“酷熱。”林清之搖頭：“都適應得不怎麼好，整天躲屋裏吹空凋，早晚才能出去轉轉走走。”
薛凌輕笑：“咱們太冷也不好，也是整天躲屋裏。”
“太熱太冷都不行。”林清之溫聲：“怪不得大家都喜歡春季和秋季。我媽喜歡帝都的春季，所以她打定主意明年春季就回來。”
“暫時忍一忍。”薛凌望向窗外，“冬天已經過去大半，春天也就不遠了。”
林清之微笑：“是啊，不管是酷熱還是酷寒，都總會過去的。”
程煥崇見他們自顧自聊着，忍不住插嘴。
“阿姨有她的妹妹作伴，每天都很開心。她昨天跟我視頻，還把她的妹妹介紹給我認識。兩位阿姨都很有氣質，眉眼幾乎一模一樣。不過，妹妹看着反而像姐姐，好像年紀更大……”
“噓。”薛凌做了一個噓聲動作，捏了捏兒子的俊美臉龐，“這些話可不能當面說，很不禮貌的哦！”
程煥崇嘻嘻笑了，低聲：“我只跟媽媽您說。”
林清之啞然失笑，道：“說實話有時候反而沒法得到鼓勵。阿姨，這也怪不得阿崇。我小姨她經營農場，偶爾招不到工人的時候，自己還得親自動手幹活。常年風吹雨淋，看着確實比我媽老氣許多。我媽養尊處優，肌膚白皙，所以看着反而年輕一些。”
薛凌搖頭：“話雖這麼說，但不能實話實說呀。尤其是在女士面前，顯得很不禮貌。知道不？”
“知道了。”程煥崇認真誠懇認錯，道：“下次一定好好注意。”
薛凌笑開了，摟住兒子的脖子，親暱蹭了蹭他的小禮帽。
“阿崇說話越來越利索，記得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我們家的老三，真的好棒哦！”
小兒子能恢復得如此好，如此快，超乎他們所有人的想象。
儘管記憶有些混亂，偶爾粗枝大葉些，但基本交流沒問題，一直在紛亂和捋直中慢慢進步。
他們都暗自欣慰不已。
得上天眷顧至此，他們何其所幸！
這一陣子，馨園衆人都先後用實際行動支持“崇福”，皆是因爲心裏頭的感恩。
程煥崇伸手抱住媽媽，眯眼懷念起來。
“我……我怎麼記得我……好像很少抱媽媽。”
林清之搖頭：“不，你記錯了。你和阿姨經常擁抱，只是像這樣的抱法比較少。”
“原來是這樣。”程煥崇拍了拍媽媽的背，感慨：“媽媽的懷抱……很溫暖。”
薛凌頓時紅了眼睛，抿嘴笑了笑。
“阿崇喜歡的話，咱們以後每次見面都擁抱。你們現在可以回家了……除夕團圓飯咱們一塊兒在家喫，然後阿清再陪你回醫院。康復很辛苦，你一定要好好配合醫生。”
薛凌讚許點頭：“那就好。這幾天忙着過年，我和你爸沒怎麼過去陪你。等過了年，我們應該會搬回去——”
“不用。”程煥崇打斷她，搖頭：“醫院都是消毒水味道，你們不用搬回來。我喜歡家裏，喜歡爸媽，也喜歡大家。阿清說了，他會經常帶我回馨園的。”
薛凌有些遲疑，轉頭看向林清之。
“……阿清，是這樣的。老四的預產期在農曆二月份，我們到時肯定得飛過去照顧她。我們是想多陪陪老三，所以纔打算過年後搬回城郊去。”
“阿姨，不用了。”林清之也是不贊同，“那邊太冷清了些，你們如果留在馨園的話，我們反而能多一個好去處。早上下午做康復，傍晚或晚上就能兜過來。聽聽大夥兒聊天，看着孩子們跑來跑去，阿崇會格外高興。”
薛凌聽他們這麼解釋，便沒有繼續堅持。
“行，那我們就留在家裏。晚飯家裏是最熱鬧的時候，你們爭取晚飯都在馨園喫，邊喫邊聊，喫飽後一塊兒喝喝茶，說說笑。”
“好嘞！”程煥崇開心答應了。
薛凌輕拍他的肩膀，眼裏盡是欣慰。
“慢慢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程煥崇乖巧點點頭。
這時，薛揚揹着小竹湊了過來。
“老三，要不要喫花生米？鹽焗的，不上火哦！”
程煥崇搖頭：“不要。”
小竹伸出胖乎乎的小拳頭，激動喊：“三叔！快！喫！我給你掰的！”
白皙小拳頭張開，幾顆花生米湊啊湊，總算湊到程煥崇的面前。
他心裏騰地一暖，直覺此情此景似乎格外熟悉。
“我……我以前也喫過，對吧？”
小竹聽不怎麼明白，連連點頭：“對！快喫快喫！”
程煥崇接過，一口全部喫下。
“嗯嗯～～好香哦！小雙——不，小竹好乖！”
小竹咯咯咯開心笑了。
程煥崇捏了捏他肉呼呼的臉頰，伸手去抱他。
薛揚有些不放心，攔着問：“他三四十斤了，會不會太重？能行不？”
他昏迷的那段時間瘦了一大圈，不僅腦力沒恢復，體力也一樣差到極致。
幸好這一陣子慢慢養起來了，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行。”程煥崇笑答：“我能舉重六十斤了！”
林清之在後方點點頭。
薛揚這才徹底放下心，將兒子慢慢遞給他。
也許是本能習慣，程煥崇接過手的那一刻，隨之將小竹舉高高。
小竹“哈哈哈！”歡呼起來。
“對對對！”薛揚激動大喊：“以前你也這麼扔他們！對！就這樣！就這樣！”
程煥崇抱着小傢伙，笑道：“難怪這般熟悉……”
林清之和薛凌互視一眼，都一致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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