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秋的安慰沒起到多少作用，石正明仍舊長吁短嘆，彷彿大受打擊。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石正明原本雄心勃勃，準備再開一家分館，連地址都選好了，誰料到卻變生肘腋，一腔心血付諸東流不說，還差點惹火燒身，將自己搭了進去。
這一刻，石正明簡直對始作俑者恨得牙根發癢。
“石師傅不用擔心，你是曹司主的師父，我相信你不會故意與境外勢力勾結，只要把話說清楚就好。”
林重看出石正明的憂慮，展顏一笑，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謝謝，謝謝您。”
石正明頓時感激涕零，沒口子地道謝。
“後續如何處理，你和曹司主商量着辦吧，武盟便不插手了。”
林重語氣平淡而從容，帶着某種令人心悅誠服的力量：“但是，有一點，我希望石師傅能夠注意。”
石正明此刻渾身輕鬆，似乎卸下了萬斤重擔，聞言胸膛一挺：“林盟主有何要求，儘管吩咐便是。”
“此事影響甚大，且幕後主謀尚未落網，在塵埃落定之前，希望石師傅暫時保密，不要四處宣揚。”林重盯着石正明的眼睛，不疾不徐道。
“沒問題。”
石正明答應得非常乾脆，甚至豎起三根手指賭咒發誓：“我保證守口如瓶，絕不向外界透露半個字，否則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林重不再多言，只是朝曹元秋點點頭。
“屬下告退。”
曹元秋會意，當即拉着石正明離開審訊室。
石正明身不由己地被徒弟拉着走，直到將審訊室遠遠甩在腦後，他還有點心神恍惚。
這就完了？
不把他控制起來，仔細盤問一番？
不追問他跟沈玉軒的關係？
打死石正明也想不到，事情居然解決得如此容易。
“乖徒兒，爲師真的可以走了嗎？”
石正明左右看了看，小聲詢問身旁的曹元秋。
“當然。”
曹元秋神情頗爲輕鬆，與之前的凝重形成鮮明對比：“您放心吧，既然盟主親自發話了，以後就不會有人再拿這件事爲難您。”
石正明長舒口氣，整個人的氣勢爲之一變，腰桿不知不覺挺得筆直。
“乖徒兒，有林盟主這樣英明神武的上司是你的福分，你一定要好好幹，不要辜負了林盟主的信任。”石正明語重心長地告誡道。
曹元秋嘴角抽搐了下：“就算您不說，我也會好好幹的，當初我要去京城報名參加武盟公招大會，您還不同意呢。”
“咳咳，爲師當時腦子糊塗了，光顧着考慮武館，而忘了你自己的夢想和追求。”
見徒弟揭自己的短，石正明不由老臉一紅，尷尬地輕咳幾聲：“現在想來，你的做法非常正確，加入武盟比當個武館教頭有前途得多，你能有如今的成就，爲師十分欣慰，並且以你爲榮。”
說完，石正明拍拍曹元秋的肩膀，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曹元秋對師父毫無徵兆的自我反思有點不自在，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想要躲開對方的手，不過馬上忍住了。
曹元秋正色道：“回去後，請您把與沈玉軒的交流經過寫下來交給我，越詳細越好，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好。”
石正明微微點頭，隨即眉毛一皺：“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當前正值多事之秋，我不能擅離職守。”
曹元秋解釋道：“雖然昨晚的行動大獲成功，但是仍舊逃走了一些漏網之魚，我們必須儘快把他們抓住，避免給造成更大的損失。”
石正明默然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拍着曹元秋的肩膀叮囑道：“那你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要逞強。”
同一時刻。
位於三樓的審訊室內，林重一邊關注徐烽對犯人的審問，一邊和左擎蒼、裴弘交談。
“盟主，徐海龍真的會遵守約定嗎？”裴弘已經從林重口中知曉了他的計劃，不無擔憂地問道。
林重淡淡道：“他應該沒有背叛我的膽量。”
“可惜讓沈玉軒跑掉了。”
裴弘擡起右拳，重重在左手掌心砸了一下，滿臉鬱悶之色：“根據收集的信息，他毫無疑問就是遠東情報處在碧港城武術界培植的代言人。”
“有什麼好可惜的。”
站在另一邊的左擎蒼雙臂環胸，不以爲然道：“要想釣大魚，就得放長線，我們正好可以順藤摸瓜，抓住躲在暗處的老鼠。”
“怕就怕那些老鼠被我們的行動嚇到，從此龜縮不出。”
“我的想法恰恰和你相反，白鷹聯邦在碧港城經營了幾十年，投入巨大，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棄。”
“問題是，敵在暗，我在明，他們耗得起，我們耗不起。”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爲何選擇此時發動襲擊？難道僅僅只是爲了打擊盟主的威信，並且替程艾倫出口惡氣？背後有沒有更大的圖謀？”
“我們沒必要把敵人想得太聰明，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就會受情緒所影響，他們襲擊碧港城分盟的行爲，在我看來，更像是程艾倫爲了一己之私怨而泄憤。”
“可萬一呢？萬一你的想法是錯誤的呢？”
左擎蒼與裴弘你一言我一句地爭辯着，彼此倒是心平氣和，並未急赤白臉。
“到此爲止吧。”
林重打斷兩人的辯論：“不管敵人是臨時起意，還是預謀已久，我們只要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左擎蒼和裴弘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巴。
又過了七八分鐘，徐烽結束了對犯人的審問，拉開門走了出來。
他頗爲無奈地朝林重抱怨道：“盟主，裏面那傢伙骨頭硬得很，仗着我們沒找到證據，始終不肯承認自己與襲擊事件有關，一直東拉西扯，故意跟我繞圈子，請您允許我給他點顏色瞧瞧。”
“辛苦你了。”
林重不置可否，淡然道：“先休息一會兒吧。”
“要不然讓我進去試試？”
左擎蒼捏了捏拳頭，手指關節發出“噼啪”炸響：“我很想知道，他的骨頭和我的拳頭哪個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