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林重突然張開嘴巴,吐出一道尺許長的血虹!
“唰!”
血虹凝練無比,就像一柄由鮮血和內勁共同鑄造而成的短劍,攜着林重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強大意念,直刺控鶴面門!
凝氣成劍,吐氣如虹!
這一式口吐劍虹,作爲林重自創的壓箱底絕招,集突然性、隱蔽性、殺傷力於一體,毫無徵兆,難以防備,不知多少次助他反敗爲勝,力挫強敵。
因此不到萬分危急的時刻,他絕不輕易動用。
一旦動用,就意味着即將分出勝負生死。
“不好!”
控鶴全身汗毛倒豎,瞳孔剎那間縮成針尖大小。
危險!
極度危險!
他沒想到,林重居然還隱藏着這樣的底牌。
血虹雖然尚未碰到控鶴的身體,但是蘊含其上的恐怖勁氣,已經使控鶴產生強烈至極的危機感。
直覺告訴控鶴,絕對不能被打中,否則自己一定會死,並且絕無倖免之理。
間不容髮之際,控鶴髮出一聲刺耳的怪叫,腦袋拼命後仰,同時抓向林重的雙手快如閃電地縮回,想要護住面門。
然而,林重爲了這一刻,苦心孤詣,蓄謀良久,只爲創造絕殺的機會,又怎麼能夠容忍控鶴逃脫?
就像和控鶴約好的一樣,當控鶴雙手縮回時,林重的雙手陡然彈出,十指彎曲如鉤,牢牢扣住對方的手腕。
“......糟了!”
控鶴頓時如墜冰窟。
他耳邊彷彿聽見了死神的召喚,眼前看見了死神收割性命的鐮刀。
我要死了嗎?
我怎麼可能會死在這裏?
荒謬與恐懼混雜的念頭在控鶴腦海內一閃而過。
下一刻,尺許長的血虹自控鶴眉心刺入,又從後腦穿出,宛若鋒利無匹的絕世寶刃,瞬間摧毀了控鶴的所有生機。
勝負逆轉於須臾,生死顛倒於毫釐。
這就是超級強者的戰鬥。
一代丹勁大宗師,就此隕落。
控鶴雙目圓睜,臉上仍舊殘留着臨死前的不敢置信。
“呸!”
林重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鬆開雙手,任由控鶴的屍體跌倒塵埃,轉身面向後方緊追而來的擒龍,神情異常肅殺。
擒龍極速前衝的魁梧身形驀然停滯在半空。
他直勾勾地盯着控鶴的屍體,眼神中充滿驚訝和悲痛,反倒沒有多少仇恨。
殺人者,人恆殺之。
作爲五氣朝元境的超級強者,擒龍其實早已勘破生死別離。
但勘破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又是另一回事。
擒龍此刻內心的複雜感受,難以用言語形容。
見擒龍不再追殺林重,於妙策也停下腳步,眼睛掃過地面上控鶴死不瞑目的屍體,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怎麼樣?”
於妙策嘴脣微動,一縷細若蚊吶的聲音飄入林重耳朵。
“還好。”
回答完於妙策的問題後,林重又捂住嘴巴,咳出幾口紅中透黑的淤血。
“你的戰鬥到此爲止,擒龍交給我吧。”
“沒關係,這是我的戰鬥。”
林重緩慢而堅定的搖頭,明明氣息虛弱如燭火,可是身軀始終站得筆直:“放心,我還有一戰之力。”
見林重心意已決,於妙策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在林重和於妙策交談的時候,對面的擒龍已經走到控鶴的屍體旁邊,低頭看着後者毫無生機的面孔,忽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長嘯!
長嘯聲中,兩行淚水順着擒龍臉頰滑下。
於妙策見狀,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寬大的袍袖猶如充了氣般鼓盪而起,至精至純的氣機遍佈全身,防止擒龍失控暴走。
但是於妙策顯然多慮了。
擒龍絲毫沒有繼續動手的打算,伴隨着直上雲霄的長嘯聲,他龐大魁梧的體型逐漸縮小,很快便迴歸正常,連針對林重的敵意都大爲減弱。
作爲當事者,林重的感受最明顯。
林重皺了皺眉,覺得擒龍的表現實在有些反常。
但擒龍這樣做,卻給了林重寶貴的喘息機會,於是他決定暫時按兵不動,默默運轉內息,抓緊時間恢復體力。
擒龍彎腰合上控鶴圓睜的雙眼,然後將其抱起,看都不看林重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你不幫他報仇嗎?”
於妙策驀然開口問道,嗓音蒼老沙啞,在空無一人的駐地內卻格外清晰。
擒龍停下腳步,腦袋微側,朝於妙策投來冷淡的一瞥,旋即將目光轉移到林重身上。
“激將法沒用。”
擒龍語氣平靜,無嗔無怒,卻帶着沉重如山的壓迫感:“你殺了我弟弟,所以我決定,要先殺死你所有親近之人,讓你體驗我心中的痛苦,再幹掉你。”
說完,不等林重回答,擒龍陡然腳下發力,一飛沖天!
“唰!”
擒龍的身形如同坐火箭般躥升,緊接着半途轉向,朝着遠方電射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視野盡頭。
來得突兀,走得乾脆,不愧是一代梟雄。
於妙策眉毛緊鎖,望着擒龍離開的方向,低聲對林重道:“被一個大宗師記恨上,你這下麻煩了。”
林重嘴脣緊抿,眼底冷光閃動。
沒有任何人敢無視一位踏入五氣朝元境的超級強者的威脅,包括林重。
和擒龍比起來,區區程艾倫,不過癬疥之疾。
“大長老,能拜託您一件事嗎?”
林重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煩躁和殺意,擡頭看向於妙策。
“你想讓我跟蹤擒龍?”
於妙策一點就透。
“對。”
林重點點頭:“您和擒龍境界相當,又擅長潛伏追蹤,應該不會被他發現,而且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可以,我會盯着他,尋找時機,儘量削弱他的戰鬥力。”
於妙策非常痛快地答應了,旋即沉聲補充道:“但是,我不知道能盯他多久,你必須儘快思考對策。”
林重默默點頭:“我明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沒做錯什麼。”
於妙策拍拍林重的肩膀,丟下一句安慰的話後,驟然形影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