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心中咯噔一下，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
雖然與沈玉軒僅有一面之緣，但理查德對這個投靠白鷹聯邦的炎黃武者印象深刻，因爲對方是少數能讓他另眼相看的人。
爲什麼是沈玉軒給我打電話？
程艾倫呢？
碧港城目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短暫的驚愕過後，理查德很快便恢復冷靜，諸多疑問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往外冒。
他決定先聽聽沈玉軒怎麼說。
“出了什麼事？”理查德深吸口氣，控制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聲調問道。
“程先生制定的斬首計劃失敗了。”
對面的沈玉軒有氣無力道：“我和程先生埋伏在武盟駐地附近，打算在必要之時，給龍先生和鶴先生提供支援，可是......”
話未說完，沈玉軒發出一聲長嘆。
“可是什麼？”
理查德心裏像貓抓似的，趕緊追問。
“可是武盟提前做好了準備，林重以自身爲餌，專門等着龍先生和鶴先生上鉤。”
沈玉軒語速緩慢，彷彿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整個人都萎靡不振：“雖然龍先生和鶴先生實力高強，但是面對林重和他請來的幫手，仍舊陷入苦戰，並且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見沈玉軒一直羅裏吧嗦，不肯直接進入正題，理查德有點不耐煩了：“什麼代價？”
“鶴先生最終死於林重之手，龍先生獨木難支，不得不脫離戰鬥，而我們的藏身之處也被林重發現了。”沈玉軒“心有餘悸”地道。
“法克！怎麼可能？！”
聽到這裏，理查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法克！法克！法克！”
心情激盪之下，他連續罵了好幾句。
罵完後，理查德的第一反應就是沈玉軒在撒謊。
身爲玉鶴宗太上長老，堂堂武道大宗師，白鷹聯邦的超級強者，無數達官顯貴的座上賓，控鶴怎麼可能會死？
“沈先生，你應該清楚欺騙我的後果。”
理查德思緒急轉，壓低聲音警告道：“你說鶴先生死了，龍先生逃了，有證據嗎？”
“沒有，你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信。”
沈玉軒乾脆利落道：“我也要繼續逃命了，如果不是看在程艾倫的面子上，我才懶得打電話通知你們。”
理查德敏銳抓住了沈玉軒言語裏的漏洞：“爲什麼是你給我們打電話，程艾倫先生呢？他在哪裏？”
“在逃跑過程中，程艾倫被武盟的人打成重傷，此刻快要死了，我帶着他躲在那個懸崖下的避風港附近。”
手機那頭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沈玉軒越說聲音越低：“你們趕緊派人來救他，我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理查德心中疑竇叢生，正欲再次追問，電話突然毫無徵兆地掛斷了。
而在掛斷之前，理查德隱約聽見細微的破空聲和波濤聲。
理查德放下手機，眉頭緊鎖，感覺眼前彷彿籠罩着一層迷霧，使他無從分辨沈玉軒言語的真假。
“你認爲他在欺騙我們嗎？”
理查德詢問站在身旁的金髮女郎。
“對不起，長官，我不知道。”
“美依子，你呢？有什麼看法？”
理查德轉而詢問另一個亞裔女性。
名爲“美依子”的亞裔女性恭敬道：“閣下，既然程先生的行動失敗了，那我認爲我們應該立即撤退。”
理查德目光微閃：“爲什麼？”
“因爲僅憑我們這些人，沒有任何辦法與炎黃武盟抗衡。”
美依子的回答一針見血。
“但是，我們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活着，他們或許正等着我們去拯救......”
“能爲白鷹聯邦盡忠，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榮耀！”美依子斬釘截鐵道。
“......讓我再想想。”
理查德陷入進退兩難，久久無法下定決心。
同一時刻。
數艘快艇在大海之上劈波斬浪，以極快的速度狂飆突進，剛剛跟理查德通過電話的沈玉軒也置身其中。
在沈玉軒左側，一個身穿黑衣、臉戴面具的女子垂手而立，其腰間懸着兩柄連鞘長刀，渾身散發出森冷肅殺的氣息。
快艇在行進間激烈搖晃，然而這個看不出樣貌和年齡的黑衣女子卻像是腳下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
除了沈玉軒和黑衣女子以外，船上還有兩個強壯魁梧、氣質冷酷的彪形大漢，以及一個身穿武盟制服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懷裏抱着一臺防水手提電腦，飛快地操作着。
豆大的汗珠順着年輕人額頭滑落，但他卻恍若未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電腦上。
“找到了！”
經過一番眼花繚亂的操作，年輕人終於擡起頭，滿臉如釋重負：“我已經通過衛星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離我們有多遠？”
沈玉軒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追問。
他之所以主動給理查德打電話，並故意拖延時間，就是爲了鎖定對方，給接下來的突襲行動創造機會。
沈玉軒心裏很清楚，只有把理查德一夥幹掉，他才能真正獲得林重的信任。
來自天字巡察院情報司的年輕人掃了眼電腦屏幕：“大約三十海里，目前暫時沒有移動的跡象。”
“很好，那我們就......”
話說到一半，沈玉軒忽然閉上了嘴巴。
作爲臨陣倒戈者，他能活命就不錯了，哪有什麼權力指揮。
沈玉軒瞄了旁邊的黑衣女子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戒備和忌憚，旋即沉聲道：“碧落門主，請您下令吧。”
“把座標發給徐烽，讓他配合我們行動。”
沉默片刻，碧落用沙啞冷漠的聲音道：“另外，傳我命令，百鬼門全體成員開始着裝，準備戰鬥！”
“是，門主！”
兩個彪形大漢齊聲領命。
其中一人抽出插在腰間的信號槍，對準天空扣下扳機。
“砰！”
橘紅色的信號彈冉冉升空，很快便被分散在周圍的其餘快艇看見了。
“又要殺人了啊。”
某艘快艇上，一個身材曼妙、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孩喃喃自語，滿頭深紫色長髮猶如旗幟般迎風飄揚。
殺人，或者被殺，是他們無法逃脫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