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林重飄然落地，黑亮的頭髮飛快變白。
與擒龍一戰，實在是林重出道至今，最兇險、最艱苦的一場戰鬥。
雖然最終取勝，但是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其中最大的代價就是潛能的損耗，以及生命力的透支。
若非如此，他焉能始終保持着全盛狀態，到最後甚至臨陣突破，一記指劍乾脆利落地斬殺擒龍？
孟青秋飛掠而來，當她看到林重的滿頭白髮時，不禁露出痛惜和驚愕交織的神色：“林小哥，你......”
“沒關係的，孟姨。”
林重微微一笑，語氣平和：“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我早有心理準備。”
孟青秋板着臉不作聲，掠至林重身旁，抓住他的手腕。
林重的脈搏清晰而有力，絲毫不像剛剛大戰過一場的樣子。
這顯然不正常。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林重在突破五氣朝元境的時候，強行激發潛能，透支生命，使身上的傷勢恢復如初。
除此以外，沒有其他解釋。
孟青秋心亂如麻，卻說不出責怪林重的話來。
正如林重所言，殺死擒龍那種層次的超級強者，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
林重還活着，並突破五氣朝元境，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思緒百轉千回，孟青秋幽幽一嘆，蹙眉道：“你總是不聽人勸，一意孤行，我怎麼跟阿妙交代？”
林重安慰道：“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嗎？”
“少年白頭，哪裏好了？”
孟青秋丟給他一個衛生眼：“不認識你的，還以爲你是個老頭兒呢。”
林重頓時無言以對。
幸好，於妙策及時趕到，替林重解了圍。
他先前其實把擒龍跟丟了，如果不是林重嘯聲指路，恐怕還要耽擱半天呢。
“這裏發生了什麼？”
於妙策降落地面，環顧彷彿被炮彈轟炸過的戰鬥現場，饒是城府深不可測，臉上也忍不住浮現震驚之色。
以他的眼力，豈能看不出，此地剛剛爆發過一場無比激烈的大戰。
孟青秋紅脣微撇，不冷不熱道：“於大長老，您來得很快嘛。”
於妙策似乎才注意到孟青秋，視線掠過後者美麗的臉龐，覺得頗爲陌生，不由皺了皺眉：“你是？”
“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孟青秋話裏帶刺：“連曾經的老朋友都不記得啦？”
“抱歉，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於妙策目光一轉，望向林重，在其雪白的頭髮上停頓兩秒：“林小兄弟，不幫我們介紹一下嗎？”
“這位是我孟姨，孟青秋。”
林重擔心雙方起衝突，連忙充當和事佬，補充道：“她是廣寒派太上長老，你們以前應該見過面。”
“原來是孟女士。”
於妙策眼睛一眯，旋即露出笑容：“一別多年，閣下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當年那筆賬我還沒忘呢。”
孟青秋毫不客氣地道：“於大長老，什麼時候咱們算算？”
“過往之事，皆如雲煙，孟女士又何必耿耿於懷？”
於妙策的迴應輕描淡寫，讓孟青秋感覺彷彿一拳打在空處：“如果當年我得罪過你，那麼我向你道歉。”
林重點了點頭。
“擒龍逃了？”
於妙策繼續追問。
林重沒有跟他賣關子，直截了當道：“我殺了他。”
“什麼？”
聽聞此言，於妙策再也維持不住雲淡風輕的儀態，雙眼猛然睜大，反應和之前的孟青秋如出一轍：“你殺了他？”
林重再次點頭。
於妙策胸中登時掀起軒然大波。
他定了定神，目光從林重身上移開，徐徐掃視周圍，很快便在一片亂石當中，找到了擒龍的屍體。
一股無比複雜的情緒，驟然襲上於妙策心頭。
“後生可畏。”
良久之後，於妙策方纔吐出四個字。
他沒問林重是怎麼殺死擒龍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只要擒龍確實是死於林重之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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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生可畏啊。”
東海市，剛剛得到消息的呂歸塵發出和於妙策一模一樣的感嘆。
此時呂歸塵身邊多了不少人，除了武盟的澹臺明月、薛徵等高層，還有裴華君、許國、龍竹等真武門長老，可謂濟濟一堂，強者雲集。
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當然不是因爲無聊，而是爲了應對擒龍的威脅。
擒龍是五氣朝元境的超級強者，站在武術界金字塔的最頂端，翻雲覆雨，橫行天下，再怎麼謹慎也不過分。
誰能想到，他們這邊纔剛聚齊人手，林重那邊就把擒龍給解決了？
真武門衆人面面相覷，驚駭之色怎麼也掩飾不住。
而澹臺明月、薛徵、季天涯等武盟高層則恰恰相反，一個個神采煥發，昂首挺胸，深感與有榮焉。
“消息會不會有誤？”
身材精瘦、皮膚黝黑的龍竹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提出質疑。
“什麼意思？你敢懷疑我們盟主？”
澹臺明月勃然大怒，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眼睛一瞪，當場發作。
“別誤會，別誤會。”
龍竹趕緊擺手，雖然掌門就在身邊，可他卻毫無底氣，畢竟傳來的消息太駭人聽聞了：“澹臺兄，我當然相信林盟主的實力，也希望消息是真的，不過......”
“不過什麼？”
澹臺明月橫眉豎眼，氣勢洶洶。
換作之前，他肯定不敢這樣。
但現在他腰桿硬得很。
真武門又如何？第一隱世門派又如何？
比得上咱們盟主嗎？
有盟主在背後撐腰，我怕誰啊？
盟主連五氣朝元境的大宗師都能幹掉，普天之下，武聖不出，誰與爭鋒？
“唉，算了。”
龍竹不想與澹臺明月爭辯，灰溜溜地閉上嘴巴。
呂歸塵忽然邁步往外走去。
“掌門，您去哪裏？”真武門紛紛衆人開口問道。
“擒龍已死，萬事無憂，你們繼續留在東海市主持大局。”
呂歸塵頭也不回地道：“我去跟林盟主匯合，順便見識見識他的光輝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