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你自己的年齡比我還大。
林重頗爲無語。
青年顯然是個練家子，下盤紮實，氣血充盈，半隻腳踏入明勁，恰好跟林重故意展現的境界相當。
雖然他這點本事在林重眼裏不夠看，但相對普通人而言，已經算很不錯了。
畢竟大部分普通人甚至連明勁都達不到。
“多謝提醒。”
林重決定把青年作爲第一個調查對象，迅速進入角色：“但是總要碰碰運氣，對吧？最近社會不太平啊，福溪鎮發生了那種事，我想學個三招兩式傍身，聽說天極武館很有名，所以我就來了。”
“福溪鎮發生了什麼？”
長着麻子的青年一臉懵逼。
“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青年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很顯然，青年層次太低，武盟消息封鎖的工作又做得太好，故而他對福溪鎮最近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好吧，再見。”
林重轉身就走。
開玩笑，他時間寶貴，怎麼能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廢話上。
沒想到林重走得如此乾脆，青年不由愣在原地。
望着林重遠去的背影，良久之後，青年嘴裏吐出三個字：“有毛病？”
雖然聽見了青年的吐槽，但是林重沒有放在心上。
林重發現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種誤區。
平民百姓，以及基層武者，最關心的永遠是衣食住行。
所謂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已。
隱世門派之間的勾心鬥角、明槍暗箭，他們其實根本不在乎。
因爲離得太遠了。
對他們而言，與其操心武術界的未來，還不如想想明天晚上喫什麼。
林重想要聽到有用的信息，應該去更高端的場合。
念及此處，林重稍微解除實力限制，把修爲提升到暗勁巔峯層次。
然後他在天極武館附近轉悠，最終選了一家茶館，優哉遊哉地走進去，點了壺碧螺春，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茶館裏有不少武者，或兩兩結伴，或三五成羣，正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嗓門都大得很。
林重端着青花瓷茶杯，一邊嗅着清幽的香氣，一邊放開感知。
剎那間，整個茶館內的所有聲音，盡數涌入林重耳朵。
這些武者果然在談論最近武術界發生的事。
“要變天了啊！”
一聲感嘆吸引了林重的注意。
說話者坐在林重側前方，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壯漢。
其穿着深灰色馬褂，鼻正口闊，鬚髮濃密，明明是大冬天，卻依舊露着胳膊，絲毫不覺得寒冷。
壯漢對面，坐着一位皮膚白皙、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頭髮整齊梳在腦後，衣着打扮一絲不苟。
他們之所以被林重注意到，主要是因爲實力很強。
那個壯漢氣血旺盛，如火如爐，赫然是一位化勁宗師，並且至少達到了御之境。
至於中年男子，雖然比壯漢弱一點，可也有化勁初階的修爲。
“陳寒洲真的成爲了罡勁武聖？”中年男子壓低聲音問道。
“是真的。”
壯漢表情凝重地點點頭：“他殺死蕭掌門的時候，我就在現場，蕭掌門身爲五氣朝元境的大宗師，竟然連他護體氣機都打不破。”
中年男子倒吸一口涼氣。
“那陳寒洲以一己之力，擊敗真武門呂歸塵、許景、王靈鈞三名大宗師的聯手，應該也是真的了？”
“我只能說，罡勁武聖的強大，遠超想象。”
壯漢似乎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直接拎起茶壺往嘴裏灌：“不怕白兄你笑話，我當時甚至不敢直視陳寒洲，怕惹他不高興，被一根手指按死。”
“咱們難兄難弟，誰會笑話你啊。”
中年男子一臉苦澀道：“天龍派太不爭氣，居然這麼快就向無極門屈服了，咱們這些爲他們助拳的，簡直是丟人現眼，輸人又輸陣。”
“我算把他們看透了，都是一羣欺軟怕硬的貨色！”
壯漢對中年男子的話深有同感，憤憤不平道：“平時表現得多威風，多霸氣，多了不起，結果在陳寒洲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發泄一通牢騷後，兩人都有點興味索然。
歸根結底，無論他們嘴上怎麼抱怨，終究還是要面對冰冷的現實。
現實就是，無極門即將取代真武門，成爲第一隱世門派，而炎黃武術界也即將迎來殘酷的洗牌。
首當其衝的，是他們這些東部行省本地門派和武館。
無極門上位之勢已成定局，擴張的步伐沒有誰能夠阻止，他們勢必要爲站錯隊付出代價。
“你聽說了嗎？寶林派想和無極門談判。”
壯漢雙臂環抱胸前，又透露了一個重大消息：“祁長臨親自前往平州市拜訪，卻連陳寒洲的面都沒見到，吃了個閉門羹。”
“寶林派和我們一樣，信錯了人，如今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中年男子語氣低沉，充滿無奈：“那些隱世門派還算好的，底蘊深厚，至不濟可以效仿曜日宗舉派搬遷，而像我們這些小門小戶，在大勢面前毫無抵抗之力，能搬到哪裏去？”
“在真武門的幫助下，陰陽宗已經決定放棄東部行省的基業，將總部遷往京城。”
壯漢顯然交遊廣闊，消息靈通：“缺少大宗師坐鎮，化勁長老又死傷殆盡，陰陽宗恐怕要步百鬼門後塵，從隱世門派中徹底除名，淪爲真武門的附庸了。”
“至少真武門沒像天龍派那樣甩手不管，幫陰陽宗找到了一條退路。”
中年男子越說越生氣，雙目噴火，恨恨罵道：“狗日的天龍派，狗日的無極門！”
話音剛落，旁邊陡然響起一個戲謔的聲音：“喲，這不是白館主和韓館主嗎？你們從福溪鎮夾着尾巴回來啦？”
壯漢和中年男子倏地扭頭，同時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中年男子，也就是白館主看清說話之人的樣子，頓時眼神一冷：“姓黃的，你嘴巴還是這麼臭！”
一個身材瘦削的武者施施然走到兩人面前。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這名武者冷笑道：“我本來不想管你們兩個倒黴蛋的，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背後咒罵無極門和陳寒洲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