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呆看着林重和陳寒洲，震撼得失去了言語。
此時廣場已經滿目瘡痍，就像被導彈轟炸過一般。
放眼望去，原本的木質高臺早已消失，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以及密密麻麻的裂縫，幾乎沒一處完好的地方。
誰也沒想到，戰鬥會以這種方式結束。
林重居然贏了？
丹勁大宗師擊敗了罡勁武聖？
明明陳寒洲之前還徹底佔據上風，把林重壓着打，怎麼一轉眼就輸了呢？
而且還輸得如此悽慘。
手臂折斷，胸骨盡碎，真氣瀕臨枯竭，氣血極度虛弱。
就算沒有性命之憂，也喪失了再戰之力。
當然，和陳寒洲相比，林重的狀況好不了多少。
甚至更加慘烈。
他全身上下遍佈傷痕和拳印，手背和胳膊血肉模糊，臉頰鮮血淋漓，肌膚出現大量皸裂，不斷冒出血霧。
氣勢如坐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時而高漲，時而低落。
高漲時讓人以爲他馬上就會爆體而亡，低落時又讓人覺得他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
但無論如何，林重始終以鋼鐵般的意志支撐自己，傲然屹立於高空之上，坦然承受衆人的注視和景仰。
反觀陳寒洲，哪裏還有半點身爲罡勁武聖的超脫和從容？
時間飛快流逝。
衆人漸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相顧駭然。
他們的反應又各不相同。
散人區羣情振奮，一個個眉飛色舞，喜形於色。
某些年輕武者更是對林重崇拜得五體投地，恨不得頂禮膜拜。
顧忌此地是無極門主場，周圍都是陳寒洲的徒子徒孫，他們才竭力忍耐着興奮之情，不敢歡呼出聲。
觀禮區又是另一番景象。
廣寒派的女弟子們笑逐顏開，紛紛從座位上站起，擡頭仰望着林重臨空而立的身影，滿眼都是崇敬愛慕。
大師姐瞿韻反應最強烈，她俏臉漲紅，杏眼放光，貝齒緊緊咬着櫻脣，似乎恨不得主動向林重投懷送抱。
天極武館、四象武館等東武聯弟子同樣十分開心。
他們是東部行省本地勢力，和無極門離得太近，一旦無極門打算擴張，他們首當其衝，被吞併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他們巴不得無極門喫癟。
今天這一戰，雖然林重只是慘勝，但對武術界的意義實在太重大了。
至於真武門、東華派、如意門、陰陽宗等其他隱世門派弟子，此刻的心思就異常複雜，有喜也有憂。
“真精彩啊！”
一聲驚歎忽然打破沉默的氣氛。
說話者正是陸浮沉親閨女，有東華派小魔王之稱的陸鹿。
她用力拍着小手，把掌心都拍得通紅：“林哥哥好厲害！帥呆了！酷斃了！”
瞿韻忍不住偏頭看了陸鹿一眼。
林哥哥？
這個小丫頭片子跟太上長老什麼關係？
居然敢叫得這麼親切？
你配嗎？
瞿韻心裏暗自嘀咕，同樣不甘示弱，起身“啪啪”鼓掌。
另一邊。
衆多無極門弟子聚集在一起，全部失魂落魄，面如死灰。
戰鬥結束前，他們想過無數可能。
無論哪種可能，都不存在陳寒洲落敗這一選項。
因爲那根本不可能發生！
然而，最荒謬、最離譜的事情，偏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先前他們對陳寒洲的信心有多充分，現在受到的打擊就有多沉重。
程鋒使勁擦了擦眼睛，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究竟發生了什麼？”
“掌門怎麼可能會輸？”
心理落差太大，導致程鋒有點無法接受。
“啪！”
旁邊的徐淳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肯定是在做夢。”
臉頰浮現五根手指印，徐淳卻恍若未覺，口中不斷喃喃自語：“沒錯，都是夢，醒過來就好了。”
附近不遠處，方雲搏、谷忠信、魏子卿、蔣靈川等無極門長老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谷忠信嘴脣哆嗦着，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
“閉嘴！”
方雲搏咬牙切齒地低吼，雙拳緊握，指甲嵌進肉裏，雙眼死死盯着林重，彷彿要把對方的身影刻進靈魂中。
直覺告訴方雲搏，他的仇恐怕一輩子沒法報了。
貴賓區。
陸浮沉、李重華、季橫秋、何如筠等隱世門派高層不知何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林重行以注目禮。
“了不起，了不起啊。”
李重華壓下心頭波動，用讚歎的語氣道：“林盟主展現出來的力量，竟然絲毫不比陳掌門遜色，他才二十幾歲便有此成就，當真是駭人聽聞。”
“何謂無雙之豪傑，蓋世之英雄，我今天總算見識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季橫秋緩緩頷首，破天荒地接上了李重華的話頭：“以五氣朝元境硬撼罡勁武聖，縱觀古今，誰能做到？杜懷真閣下後繼有人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像林盟主這等驚才絕豔的英雄人物，要我說，至少千年才能出一個。”
李重華繼續吹捧林重，也不管後者聽不聽得見：“有林盟主坐鎮，以後咱們武術界可謂穩如泰山，誰敢造次？”
季橫秋再次點頭：“此乃我隱世門派之幸，武術界之幸，國家之幸！”
陸浮沉眸光微轉，掃過李重華和季橫秋的臉龐，見兩人一本正經地拍林重馬屁，不由面露哂笑。
這兩隻老狐狸的心思，他洞若觀火。
只要不影響到東華派的利益，他也懶得戳破，平白無故惹人嫌。
“諸位，你們聽見林盟主的那句話了嗎？”
陸浮沉雙臂環抱胸前，意味深長道：“林盟主表面上是在警告無極門，其實也是說給我們聽的啊。”
李重華和陸浮沉聞言，同時閉上嘴巴。
站在他們的位置上，所思所想，所見所聞，比尋常武者更深遠，更廣泛。
雖然林重阻止了陳寒洲的野心，但聯想到林重對隱世門派的態度，他們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福是禍。
萬一林重行事比陳寒洲更激進呢？
縱觀林重過往作風，可謂雷厲風行，殺伐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