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房間裏驟然安靜下來。
衆人面面相覷,被程鋒的氣勢所懾,指責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不管怎麼說,程鋒都是無極門的真傳弟子,年紀輕輕便晉入化勁,未來前途無量,並非軟弱可欺之輩。
實際上,只要真傳弟子年滿三十歲,並完成門內交付的任務,就能進入隱堂,成爲一名地位尊崇的長老。
隱堂作爲無極門的核心機構,成員向來極其稀少,隨着夏雲鋒死去,目前算上門主在內,也僅有九人而已。
這九人當中,有兩人的輩分甚至比門主還高,早已不問世事,猶如閒雲野鶴一般,不知在哪裏潛修。
無極門的弟子成千上萬,但是能夠得到真傳的僅有八人,就是此刻站在房間裏的這些年輕男女。
程鋒的實力在所有的真傳弟子裏,也算得上佼佼者,僅次於身爲第一真傳的大師兄,和徐真徐淳不相伯仲。
正因如此,無極門纔派他們去歐洲,幫助夏雲鋒對付林重。
卻沒想到依舊棋差一着,最終滿盤皆輸,非但沒有達成目的,反而賠上了夏雲鋒的性命。
任何一名隱堂長老的死亡,對無極門而言,都是難以估量的損失,更何況夏雲鋒正當壯年,將來更進一步也未嘗不可能。
所以,在得知夏雲鋒的死訊後,無極門的門主和兩名副門主都被驚動了,親自出面過問,於是就有了眼前一幕。
“我相信你沒有說謊。”
坐在太師椅上的清癯老者輕咳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不緊不慢道:“繼續講吧,後來如何了”
程鋒深吸一口氣,壓下躁動的心緒,再次用低沉的嗓音講述起來。
衆人越聽越驚,很快又交頭接耳,爆發出巨大的議論聲。
“肅靜”清癯老者白眉一皺,擡手往下一壓,冷聲喝道。
這一聲大喝中氣十足,恍若霹靂,震得衆人耳膜嗡嗡作響。
剎那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身爲無極門真傳,你們就這點氣量一驚一乍的,鎮定功夫呢若是如此,憑什麼跟天下強者競爭”
清癯老者恨鐵不成鋼道:“不過是死了一個隱堂長老而已,天塌不下來,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扛着,你們慌什麼怕什麼”
被他如此疾言厲色地訓斥,所有人都低眉垂眼,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師兄,不要動怒,畢竟此事太過聳人聽聞,他們覺得震驚也在情理之中。”
彭祥雲低聲勸了清癯老者一句,然後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程鋒、徐真、徐淳三人留下。”
“是”
衆人聞言如蒙大赦,朝坐在太師椅上的三名老者彎腰行禮,魚貫退出房間。
程鋒、徐真和徐淳站在原地,不知師傅爲什麼要單獨留下自己,都有些惶恐不安。
“現在說這種話,還有什麼意義”
清癯老者雙手交疊,置於小腹位置,坐得四平八穩:“況且,蘇雲海付出那麼大的代價請我們出手,於情於理,我們都很難拒絕。”
“蘇雲海當初已經自身難保,請我們出手,不過是病急亂投醫而已。”
彭祥雲來回踱步,語速很慢,吐字清晰:“我曾見過那個叫林重的年輕人,武功和資質確實非同凡響,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與他爲敵,實在不智。”
“好了,彭師弟,你不要做事後諸葛亮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另一名老者毫不客氣道:“唯今之計,該想想怎樣才能爲雲鋒報仇,他的鮮血不能白流”
“此事本屬我們理虧,就算報仇,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並且林重來歷神祕,背後似乎有着強大的背景,否則無法解釋他爲何年紀輕輕,就有此等實力,我們真的有必要和他爲敵嗎”
彭祥雲停下腳步,望向清癯老者:“雲鋒之死,我亦深感遺憾,可是,師兄,我們領導着無極門,不宜感情用事啊。”
清癯老者沉吟不語。
“爲同門報仇,在你眼裏居然是感情用事”
另一名老者雙眉緊皺,臉帶怒意:“彭師弟,我不知道你對那個叫林重的人怎麼看,但是血債必須血償,殺死我無極門的人,就必須付出代價”
“我只怕若不及時收手,以後死得人會更多,無極門現在的地位來之不易,是數代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應該珍惜。”
彭祥雲面無表情道:“宮師兄,你也看過林重的資料,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之前默默不聞,突然橫空出世,並且百戰百勝,從無敗績,難道不值得深思你覺得究竟要什麼級別的高手,才能調教出如此出色的徒弟”
那個被稱作宮師兄的老者臉色一變,不說話了。
“如果他只有一個人,我贊成殺掉他爲雲鋒報仇,但萬一他身後站着丹勁甚至罡勁級別的大宗師呢到時候又該如何收場更何況他本事不弱,遠勝一般的化勁巔峯,雲鋒之死就是明證,即便最後能殺死他,我們又要犧牲多少人”
說到此處,彭祥雲朝清癯老者拱手道:“師兄,請三思。”
清癯老者思索片刻,眼睛望向程鋒、徐真和徐淳三人:“他見過你們嗎知道雲鋒是無極門的人嗎”
程鋒趕緊道:“他沒有見過我們,但知道夏師叔的身份。”
“我想也是,他明知雲鋒來自無極門,還敢痛下辣手,說明有恃無恐,絲毫沒把我們放在眼裏,若不做出迴應,我無極門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清癯老者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恩怨既然已經結下,那麼就應該早點了斷,徐真,去把飛羽叫過來,我有事讓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