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知道,如果我一直不開口,他們就會帶我來見你。”
碧落的表情忽然平靜下來:“你打敗了我,卻不肯殺死我,讓我苟延殘喘地活着,這種無趣的人生,誰在乎啊”
話音剛落,她身下的病牀陡然塌陷。
“轟”
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碧落的身軀一躍而起,以無比兇猛之勢撲向林重,眼中滿是瘋狂決絕之意。
殷紅的鮮血,從碧落的眼睛、耳朵、鼻子裏涌出,看起來猙獰可怖,恍若厲鬼。
爲了使出這一擊,碧落拼命催動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本就嚴重的傷勢更是雪上加霜,但她卻不管不顧,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
或者說,這本就是她所期望的。
殺死林重,或者被林重殺死,不管哪個結果,她都能坦然接受。
她唯一無法接受的,就是在監獄裏度過餘生
“找死”
姜藍眼神一冷,快如閃電地握住劍柄,準備拔劍出鞘,削掉碧落的腦袋。
但是,她的動作纔剛做到一半,便被林重擡手製止。
這段時日以來,碧落滴米未進,滴水未喝,僅靠輸送營養液維生,身體早已虛弱到極點。
因此即便她拼盡全力,也無法對林重造成半點威脅。
林重站在原地,不閃不避,冷眼看着碧落越來越近,就在碧落快要撞到自己身上時,才手臂一伸,宛若雲龍探爪,一把扣住她的脖頸。
“你敢殺我嗎”
碧落沒有掙扎,因爲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林重,口中吐出挑釁的話語。
林重臉色一沉,看着碧落佈滿鮮血的臉龐,冷然道:“你就這麼想死”
“沒錯,如果你不殺死我,我會一輩子詛咒你”
碧落閉上眼睛,腦袋微揚,擺出坦然受死的模樣:“來吧,殺了我,爲我們之間的恩怨做個了斷。”
“抱歉,恐怕無法如你所願。”
林重手掌一鬆,將碧落放在病牀上:“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挑戰我的機會。”
“懦夫,就知道你不敢。”
碧落宛如死水的眼眸中亮起一抹光芒,旋即黯淡下去,慢慢偏過頭:“哼,畫餅而已,別以爲我會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答應別人的事從未反悔過。”
林重面無表情道:“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繼續頑抗,在監獄裏度過後半生;另一條路是配合我,回答我的問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若是能夠將功補過,未嘗不可以重獲自由。”
說到這裏,林重聲音一頓:“你選哪條路呢”
碧落臉上閃過一絲掙扎之色,足足沉默了十幾秒鐘,才冷冷問道:“你真的願意給我重獲自由的機會”
林重斬釘截鐵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碧落神情變幻,再次陷入沉默,垂在腰側的雙手悄然握緊,指節都捏得發白,顯然內心正在進行激烈衝突。
林重沒有催促她,和姜藍分別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靜靜等待着。
時間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碧落終於下定決心:“有什麼問題,問吧。”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臉色愈發蒼白,胸脯急速起伏,氣息斷斷續續,似乎隨時有可能昏過去。
林重向姜藍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按了一下牀頭的紅色按鈕,叫來護士。
在林重和姜藍的監視下,護士爲碧落清洗乾淨臉龐,換了張病牀,並對她身上崩裂的傷口重新進行了處理。
碧落出奇地配合,甚至還主動提出要求:“我要喫東西。”
吃了一些流質食物之後,碧落稍微恢復了幾分精神,可以正常交流了。
林重坐在病牀邊,問出了第一個問題:“百鬼和黑闇是什麼關係”
“還能是什麼關係,當然是競爭對手。”
碧落斜靠牀頭,額頭纏着繃帶,眼睛似睜似閉,整個人無精打采,昏昏欲睡:“以前爲了爭奪客戶,發生了幾次火併,每次都是我們贏。”
“作爲競爭對手,你對黑闇瞭解多少”
“你不是要調查百鬼麼爲何一直問黑闇”
碧落眼睛一眯,她身爲百鬼門核心真傳,六天鬼之首,自然不可能是笨蛋,很快便抓住了重點:“黑闇和百鬼聯手了他們要對付你所以你才急着見我”
“沒錯。”
林重坦然承認。
“看來你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碧落斜睨着林重,眼神玩味:“如果我不幫你,你是不是會被他們幹掉呢這樣一想,似乎在監獄裏度過餘生也不錯。”
“回答問題,不要說廢話。”
姜藍倏然起身,拔劍出鞘,精鋼長劍帶起一抹寒光,直指碧落的咽喉,相隔不過數寸:“要麼合作,要麼死”
“你以爲我怕死”
碧落非但沒有躲開,反而故意往前靠了靠,讓劍尖抵住自己的喉嚨:“動手吧,殺了我,我死了他也休想活”
姜藍黛眉倒豎,眉宇間盡是冷意,恨不得一劍把這個可惡的女人刺死。
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衝動,姜藍手腕一翻,還劍入鞘,硬邦邦地丟下一句:“我去外面等着。”
說完這句話後,姜藍直接推門而出,把林重和碧落單獨留在病房內。
“你不該刺激她的。”
林重眼簾低垂,表情一片漠然,讓人無從揣測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你想在監獄裏度過餘生,我可以滿足你。”
“我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她那麼大反應。”
碧落心中一跳,不知爲何,她忽然對這個樣子的林重產生一絲畏懼:“你不是想知道黑闇的情報嗎我都告訴你,行了吧”
林重擡了擡手,示意碧落繼續。
碧落不敢違抗林重,斟酌言辭,緩緩講述起來:“黑闇的首領叫孟青都,來歷不明,二十餘年前組建黑闇,此後不斷髮展壯大,目前黑闇已成爲足以與百鬼並駕齊驅的殺手組織,當然,那是遇到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