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擂臺通體由大理石磚砌成,高約米許,長寬各十米,邊緣用精鋼柵欄固定,縫隙間填充着黏性極強的工業膠水,顯得異常堅固。
當然,所謂堅固,只是相對而言。
在丹勁大宗師的力量面前,某些常人眼裏堅不可摧的東西,其實比豆腐強不了多少。
林重走到擂臺邊緣站定,兩隻手垂在身側,緩緩轉動腦袋,用淡漠而沉靜的目光環視整個廣場。
視線所及,除了少數幾位頂級強者以外,武者們紛紛低頭,同時心生凜然之意。
林重嘴脣輕啓,輕描淡寫地說出三個字:“誰先來?”
此話一出,武者們不由望向擂臺附近的王穆、趙乘龍和王紅符。
王穆穿着淺灰色練功服,表情平靜,眼眸明亮,不丁不八而立,腰背挺得筆直,渾身散發出無可挑剔的宗師氣度。
在王穆旁邊,是同樣身穿淺灰色練功服的蕭獅潼,兩人皆體型魁梧,然而一老一少,形成鮮明對比。
薛徵、武衝等天龍派真傳弟子負手立於王穆和蕭獅潼身後,面容嚴肅,不苟言笑,令周圍的武者們惴惴不安,連交談時都下意識壓低聲音。
王穆揚了揚眉毛,正欲邁步走出,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
“師傅?”
他眉頭微皺,偏頭看向蕭獅潼,眼神有點疑惑。
蕭獅潼臉色毫無變化,只是低聲道:“稍安勿躁。”
雖然王穆不明白蕭獅潼的意思,但還是依言而行,放棄了首先出戰的打算。
“我來吧。”
忽然間,人羣裏響起一個懶洋洋的女聲。
衆人齊刷刷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說話之人,正是東華派副掌門王紅符。
王紅符被一羣東華派長老弟子簇擁在中間,身穿墨綠色練功服,手持一柄連鞘長劍,秀髮盤於腦後,顯得英姿颯爽,不讓鬚眉。
她手裏的那柄長劍樣式古樸,劍柄長約一尺,劍身長約三尺半,尺寸遠超普通長劍,由於藏在鞘中,不知是由何種材質鑄成。
炎黃共和國武風濃郁,但是偏偏槍支管制非常嚴格,配槍之前,必須申請持槍執照,因而冷兵器大行其道。
不過,隨身攜帶武器的,通常是女性武者。
女性武者的力量天生不如男性武者,哪怕彼此境界相當,交手時也處於弱勢地位,唯有藉助武器,才能勉強抹平力量和體型的差距。
比如林重認識的姜藍、梁鈺和碧落,都習慣用武器戰鬥,王紅符同樣不例外。
“副掌門,請不要衝動!”
站在王紅符身側的黃長老大驚失色,慌忙開口勸阻。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王紅符已腳尖一點,宛若離弦之箭,瞬間跨越十幾米的距離,輕飄飄地落在擂臺上。
黃長老臉頰肌肉抽搐了幾下,迅速閉緊了嘴巴。
既然王紅符硬要一意孤行,他這個當師弟的,又有什麼辦法?
“回去後,一定要向大師傅狠狠告她一狀!”
正當壯年、頭髮半禿的黃長老心中暗自嘀咕。
王紅符對黃長老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其實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在意。
因爲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重身上。
更何況,她說要跟林重切磋切磋,雖是戲謔之言,卻未嘗沒有幾分真心。
這段時間以來,林重的名字實在太耀眼,早已勾起了王紅符的興趣。
她很想知道,林重到底有何特殊之處,居然能戰勝那麼多的強者,並讓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們折服?
林重轉身面向王紅符,抱拳一禮,隨即沉聲道:“拳腳無眼,等下若有冒犯之處,還請王副掌門見諒。”
“嘖,真是生分。”
王紅符紅脣上揚,似笑非笑道:“算了,隨便你吧,反正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擂臺下的武者們支起耳朵,眼睛在王紅符和林重之間來回掃視,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聽口氣,王副掌門似乎與林重閣下認識?”一名年輕武者小聲道。
另一名中年武者奇怪道:“既然認識,她爲什麼要上臺?”
“擂臺比試而已,又不用分出生死,上臺咋了?高手之間切磋一下武功,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旁邊有人不以爲然地插嘴。
中年武者登時啞口無言,只能默默點頭。
擂臺上,與王紅符打過招呼後,林重主動後退兩步,將練功服袖口折起,露出強健結實的手腕,然後目視對方。
“請出手吧。”林重直截了當道。
王紅符聞言,略顯細長的鳳眸微微一眯,手指摩挲着劍柄:“你的武器呢?”
“我的手就是我的武器。”
林重拉開架勢,屈膝沉肩,一手向前平伸,一手藏於腰間,體表隱約有綿密而無形的氣機流轉。
“那我豈不是佔了你的便宜?”
王紅符手腕翻轉,橫劍胸前,鳳眸冷電乍現:“林小哥,你可不要小覷了姐姐啊,否則要喫大虧的。”
“我沒有小覷您的意思。”
林重的語氣依舊從容不迫:“比起武器,我更擅長用雙拳對敵。”
“是嗎?”
王紅符緩緩拔劍出鞘,隨手將劍鞘丟下擂臺,露出銀白而平直的劍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得罪了。”
直到此時,衆人才看清王紅符手中長劍的真面目。
這是一柄八面漢劍,劍身寬三指,厚半寸,平滑如鏡,光可鑑人,一看就是吹毛立斷、削鐵如泥的利器,無論尺寸、重量還是鋒利程度都在普通長劍之上。
王紅符閉上雙眼,過了兩三秒鐘,又再次睜開。
“唰!”
兩道奪目的電光,驟然自王紅符眼中爆射而出!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對手是一位威名赫赫的大宗師?
戰鬥還未開始,王紅符便直接進入了最強狀態。
“嘩啦啦!”
王紅符墨綠色的練功服無風自動,狂舞不休,身體周圍出現一圈圈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流,就像波紋一樣,以她爲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
與此同時,王紅符手中的八面漢劍也綻放出奪目光華,與她窈窕的身姿、秀美的容顏互相映照,讓人幾乎移不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