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徐娘恨嫁 >第37章
    蔣瑤笙一路走一路哭。

    一會兒哭爹死的早,一會兒哭孃的命苦。

    還真真是哭爹喊娘,沒完沒了。

    她真的是嚇壞了,從蔣恩說她娘要進祠堂,到蔣恩讓人掌摑她,這已經不能說是陰謀了,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加害

    就因爲她們無依無靠嗎

    徐昭星猜的到她心裏在想些什麼,道:“瞧見了沒,我叫你學幾手功夫,你總是不認真學,對付這樣的人,憑什麼都沒用,還得憑武力。女人怎麼了,你繡花針練的好了,也能戳死人”

    她也後怕,幸虧蔣恩的奴才都是草包,萬一來一個章得之那樣的,她想跑都不一定跑得掉,更別想着揮一揮手帶走蔣瑤笙了。

    畢竟她會的也只是防身功夫,想要橫掃一片,還得有柄機關槍。

    一回了中院,徐昭星就叫人看緊了門戶,叫蔣肆集合了前院裏所有的奴才,人手一根棍棒,什麼都不幹,就給她看着門。

    ,這都什麼事啊

    大過年的,自個兒不痛快,還讓她也痛快不起來。

    那些人,她不該一腳踢飛了事,應該一腳踹起來,再一腳踹出去。

    姜家,從不祭祀。

    每年過年這日,姜家的歷代家主,會割了自己的食指,滴血於酒中,在正午時分,對着太陽,將血酒灑在泥土裏。

    呃要是沒有太陽腫麼辦

    那就面朝皇宮,將血酒一飲而盡,以示自己爲了家族使命獻身的決心。

    姜家這一代的家主原先叫姜得之,少年聞名之時,先帝下了詔書,賜章姓。

    據說,章姓承姜氏,說周成王姬誦執政時期賜封姜太公於齊地,建立齊國,鄣國被姜太公收爲附庸國。後姜太公將齊國留封給嫡子,而將鄣國分封給庶子。到了姜虎時,鄣國被齊國滅亡。其弟姜韅輾轉數年,後定居於武都,於鄣字去邑爲章,從此有了章姓。

    先帝爲何下那一紙詔書的真實原因,已經不得而知。

    無外乎是不想讓廢王之後聞名,亦或是告訴他,他和姜韅一樣,不過如喪家之犬,想要活着就得隱姓埋名。

    歷來都是成王敗寇,莫說先帝讓他改姓,就是賜給他的是一杯毒酒,在不能起事之前,他也得含恨而飲。

    說起來,並不是不覺得受辱。

    若不然,也不會即刻從了父親的遺願,娶了表妹,又那般的想要一個兒子,只爲了讓兒子重姓姜而已。

    其實他並不知道做皇帝是什麼滋味,只不過從出生起受到的就是要光耀門庭的教育。

    別家的光耀門庭是做官或者擁有高樓廣廈,姜家的光耀門庭卻是衝着那個至高無上的唯一。

    他逃不掉的,是幾代人的心血和時事的造就,纔有瞭如鹹魚翻身般的一挺。

    他若現在撂挑子,他爹,他爺,甚至爺爺的爺爺,都要跳出來,罵的他躲都沒處去。

    若一個人的命運本該如此,他唯有不屈。

    這一年又是一個沒有太陽的結尾,章得之飲完了血酒,將酒杯遞給了陳湯。

    這處姜家的老宅,便是廢王身死之後,其孫的藏身之地。

    後來他們這一脈不得不遷出長安,老宅卻一直保留至今。

    每二十年翻修一次,因着門第過小,又是院中之院,從不引人懷疑。

    陳酒從角門進來,一陣小跑,到了章得之跟前,哈着白氣道:“先生,那蔣家又出事了”

    章得之只來得及翻了下眼睛,卻聽後頭的姜高良急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事兒不好說。

    真不好說。

    說蔣家大房欺負了二房,可大房也太慘了點兒,見血了不說,還掉了牙。

    哎喲,據說事後,從大爺的房裏端出了兩盆血水,還不讓請大夫,哎喲,光想想都覺得疼。

    宣平侯府東院。

    蔣東給蔣恩上好了藥,躲在一旁的洪氏,紅着眼眶埋怨道:“爺說不讓我去招惹那個喪門星,可爺自己去招惹她做什麼”

    “大哥,你真不請大夫啊”蔣威忽從外而進,雙手抱着手爐,一瞧見蔣恩的慘樣,忍不住又呲了呲牙,“二嫂,就不是女人啊”

    蔣恩擺了擺手,示意洪氏別再說那些了,偏頭和蔣威道:“想當初,母親本不答應二弟娶那徐氏進門,可一聽說她是武將的女兒,就鬆了口。母親打的是什麼主意,你現在可知道了哼,想當初,說我身子弱,說你沒長性,只給二弟一人請了演武師傅,瞧見沒,她可不就是打着將你我養成廢人的主意着實好算計”

    蔣恩的側牙掉了三顆,鼻子流血不停,若不是他躲閃的快,掉的就該是門牙了。

    他惱怎麼不惱

    原先即使氣惱,也從不會說一句嫡母的不是,如今都氣的口無遮攔了,可見心裏都有去挖墳的心。

    與那徐氏前幾次鬥法的失敗,總是讓他不由想起被嫡母打壓的日子,這讓他很恐慌,那徐氏便成了不除不快的眼中釘。

    原以爲她不過就是嘴利,不曾想,她還真真是個會兩手功夫的。

    嫡母啊嫡母,你當初願意迎她進門,難不成還真是因爲這個

    蔣恩微微仰起來的頭,因爲氣力不濟,又落在了枕頭上。

    今日這一出,又是完敗。

    原想着將她關到了祠堂裏,外人便不能插口她的事情。

    如今關不了她,一切只能回到原點。

    不能動,只能躲。

    這年自然是沒法過了,洪氏留了蔣威和蔣恩說話,自個兒出了門,叫了聲“明娟”,纔想起來自打八姑娘的滿月宴結束,明娟就被她打發到了洗衣房。

    又叫了聲“肖嬤嬤”,又想起來肖嬤嬤被喪門星打趴下了,到現在還動彈不得。

    洪氏扶額嘆氣,心想着,自己還真是氣糊塗了。

    她忍着心口疼,吩咐明月:“去告訴廚上,給各院單獨準備喫食。年夜飯各院喫各院的。”

    別說是這年夜飯了,就連年下的走動,也是不成了。

    大爺那個樣子,可怎麼出門噢

    哎喲,這日子要過不下去了。

    洪氏的眼淚,又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從面頰上滾落下來。

    蔣恩閉門不出了小半月,於正月十六這日不得已出了門。

    只因僕射大人設宴款待衆博士,他不敢不去。

    先前送年禮之時,他便讓送禮到各家的蔣東告罪了一聲,說他因着下雪路滑摔了一跤,這纔不能親自送禮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