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徐娘恨嫁 >第42章 四十二
    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章得之從來沒有做過和稀泥的事情。

    這便是他有些看不上樊星漢的原因。

    那一日陳湯明明就要得手,他的人橫插一槓,蔣恩因此躲過一劫。

    既與徐昭星交好,偏偏又護着蔣恩。

    章得之也猜不透樊星漢想幹什麼,只能撤回了陳湯,不和他正面衝突。

    不過好在,即使什麼都不用做,那蔣恩已經被蔣威帶歪了,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是廢人一個。

    唉,想扳倒大樹,不動刀斧,必先爛其根。

    這便是趙器打的好主意。

    昔日的蔣家軍,從十幾年前蔣福身死,便已不成軍。

    昔日依附於蔣家的將領,如今多半去了趙器的陣營。

    樹倒猢猻散,被酒肉美人侵蝕過的氣節,能堅定到哪裏去

    而整個東顏朝就是被這樣的奸臣掏了個空,眼看大廈將傾。

    像今日的太平日子,算起來已沒有幾日了。

    不知那藏書房之上的徐昭星,到了那日又將作何抉擇

    是咖啡還是可樂

    同一色系,不同味道,着實不好選擇她想兩杯都要行不行

    以上,便是徐昭星此刻的心理。

    這一場決戰,已經鬥了好幾炷香的時間,仍舊不分勝負。

    在前幾輪比賽中,都是玉樹臨風狀態的餘良策,如今已經被逼出了狠絕、一點都不符合玉公子形象的殺招。

    姜高良也沒好到哪裏去,早就被逼無奈,忘記了藏拙。

    這樣的比鬥看起來確實過癮,好像誰都沒有比誰技高一籌,拼的是迫切想贏和臨危不亂的心理,還有時機以及運道。

    有好幾次,蔣瑤笙都差點忍不住站了起來。

    還有好幾次,忘記了去忍,直接歡呼出了聲音。

    就在徐昭星差一點喊“暫停”,宣佈兩個人並列第一時,姜高良一個翻滾,眼看就要滾下擂臺,餘良策是想要乘勝追擊,卻沒料到姜高良還有翻身之力。

    就連徐昭星都沒有看清,姜高良是怎麼在一瞬之間調轉了身體,打餘良策的頭頂躍了過去,又一記側踢,從而扭轉了敗勢,獲得了勝利。

    這一場比賽看的蔣瑤笙熱淚盈眶,直呼“不容易”。

    她娘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就是不知爲何,雙腳動來動去。

    因爲一時疏忽,輸了比賽的餘良策倒還能保持鎮定。反倒是姜高良,看着他爹越走越遠的背影,心裏直髮虛。

    慧珠上樓來請示徐昭星,要不要此時公佈詩賽的獲勝者。

    徐昭星瞥了一眼那名字,壓了下去。

    就和比賽是悄悄開始一樣,這結束也是默默的。

    比出了輸贏,僅僅是比出了輸贏而已。棚子裏的人還正等着主人家來做總結詞,就連唱戲的唱完了還得出來行謝禮,這場面話總得有人來說纔行,卻看見很多小廝擁到了擂臺邊,開始拆臺子。

    “就這麼結束了”

    “不是已經比出了輸贏”

    “好好吧,到底是女人家辦的擂臺賽,辦得不甚周到,也在情理之中。”

    棚子裏的人議論紛紛,沒有人出來送客,全都是不請自來,又不送自去。

    樊星漢做了個“請”的手勢,京兆尹走在了他的前面。

    待上了烏篷船,他還忍不住回了回頭,正瞧見一身大紅衣裳的徐昭星緩緩地步下了樓,沒了蹤影。

    上一世的昭娘喜素衣,樊離愛大紅。

    他便是深愛着樊離如火一樣的脾性。

    這一世,樊離始終不見蹤影,可昭娘卻活生生像另一個樊離。

    徐昭星讓蔣瑤笙先行回後院,又讓慧珠拿出了十本孤本,和十一把有章得之筆墨的摺扇,讓參加比武比試的二十一人自選一樣,算作鼓勵,最後特地留下了餘良策和姜高良。

    徐昭星就坐在藏書房裏,先叫了餘良策說話。

    待他行過禮,她便問:“輸的可甘心”

    餘良策道:“明知技高一籌,小侄心服口服。”

    徐昭星笑着搖頭:“在我面前無需說那些場面話,我瞧你是口服心不服。我留下你就是想和你說一句,你可知你究竟輸在了哪裏”

    “大意。”

    “錯,你輸在了定力”。徐昭星點到即止,便道:“回去好生想想,叫我說你輸的並不虧。去吧”

    爲何有的人能做王侯將相,而有的人僅僅是平民百姓

    時也運也不錯,與學識能耐也分不開關係,還得有強大的心理支撐。

    這種強大,可以是在千軍萬馬之前面不改色,也可以是在危難苦楚當中苦撐下去,還可以是在萬難面前守住一顆如磨盤一樣堅定的心。

    若他悟明白了些什麼,一生可用。

    想那姜高良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定力,那他爹也應當不是一般人難道說章得之真的只想擁明主上位,做一個聞明於後世的賢相不成

    徐昭星就是帶着這種懷疑,讓慧珠請來了姜高良。

    徐昭星沒有受他的禮,便道:“恭喜姜公子。”

    一如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姜高良仍舊是那副乖乖巧巧稍顯木訥的模樣,居然還紅了臉說:“夫人見笑了。”

    “姜公子可知自己不僅是比武大賽的獲勝者,還是詩賽的獲勝者。姜公子一人得了我家茶山一年的進項,公子可知這進項的數額爲多少”

    姜高良如實道:“學生並不知。”

    徐昭星接過了慧圓遞來的賬本,轉手遞給他道:“我也不知,但近幾年的數目都在賬本上記着呢”

    姜高良並不敢接,只小聲道:“夫人說多少便是多少,學生怎能不相信夫人呢”

    徐昭星正色道:“哦,反正數額不小。我琢磨着給你個小孩兒不行,得給你家大人才行。”

    “大人”

    “哦,我的意思是銀兩太多,我想直接給你的父母,最好是父親。”

    姜高良面露難色。

    “怎麼,令尊不在長安”徐昭星又問。

    姜高良道:“不,我爹他就在長安。要不,待學生回去問一問,再來回稟夫人,可行”

    “可。”

    姜高良晃悠着袖子離開,徐昭星便讓蔣陸跟在了後頭。

    她要瞧一瞧他到底住在哪裏

    待蔣陸回報,徐昭星也顧不上天色已晚,讓蔣肆套了馬車即刻出門。

    蔣陸的路記得很準,很快就到了那姜高良進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