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爲什麼下了兩包,則是因爲頭兩天薛玲都沒什麼反應。
結果,第三天壞了,好像是四包巴豆粉的威力全都聚集到了一起,薛玲一天跑了十好幾趟茅房。
人躺在牀上,小臉蒼白,連眼睛都凹了進去,整個人都不美妙了,更別說爬起來施展美人計。
第四天,慧圓收了手,倒不是怕薛玲真沒命了,而是薛玲的嬤嬤鬧着要請大夫,她怕被大夫識破了。
大夫是徐鹿請來的,慧圓沒有見過他。
那大夫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年紀,煞有介事地號完了脈,道:“這位姑娘是初來洛陽,水土不服,待老夫開個藥方,這兩日什麼都別喫,兩日之後可以喫些米粥。”
將拉完了肚子,什麼都不讓人喫,這難道是叫人餓的前胸貼後背的節奏
慧圓起初提心吊膽,後來一聽,總覺着這大夫不對勁,送了大夫出門,果然看見徐鹿朝她眨了眨眼睛。
前院都請了大夫了,徐昭星再想裝着什麼都不知曉,也說不過去。
她讓慧潤去換慧圓回來。
慧圓倒是省事,一回來,不待夫人詢問,先跪着認錯,把下了巴豆粉,還有下了多少,一五一十地交待清。
徐昭星猜着了七成,若不然也不會讓慧潤去換她。
她沒打算罰慧圓,只說:“你比慧潤有心,再去前頭看着,再不可下那巴豆粉。”
慧圓跪在地上,替她打抱不平,“夫人什麼都好,就是心慈。”
這事兒,別說在姜家這樣的天家了,就是放在普通的大戶人家,當家的主母略微狠心一些,那薛玲焉能有命
徐昭星張了張嘴,到底沒說這一回還真不是心善。
她和章得之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挖坑,等人跳。
那薛玲可是來作細作的,讓她總躺在牀上,那真真是便宜她了。
有些不實的消息,徐昭星想借薛玲的手放出去。
即使是爲夫人打抱不平,這尺度也得拿捏好了纔行。
兩日之後,慧圓又到前院換了慧潤,倒是再也沒給薛玲下過那巴豆粉。
薛玲苦熬了兩日,終於能喝米粥了,第一口下肚,差點兒紅了眼睛。
她勸自己,沒有關係,在旁人的地界想要爭一寸天地,本就不容易。
若是太過容易了,她反而會懷疑。
熬過了這個年,就是她苦盡甘來的日子。
人最可貴的優點就是能正確地判斷自己的能力,最可怕的缺點則是不自量力。
來前,薛玲已經不自量力了一回。
這會兒卻是被恥辱迷住了眼睛。
她若能清醒地分析局勢,事情還能有反擊的餘地。
可她不能,她被姜家的男人女人、主子丫頭合起來欺辱,此仇不報,她就是回了宛西也不能甘心。
而往往老天最壞的地方,就是讓人輸在自己的不甘心。
這也是章得之和徐昭星斷定了薛玲絕不會離開洛陽城的原因。
年前也就是不安穩了這最後一次,很快就過了臘月二十三,往除夕邁進。
陳佳雲說起來頭頭是道,畢竟這麼些年姜家內院的一應事宜,都是她打理。
今年不同往年,章得之已成親,她這個老二家的媳婦,再不該管這些事情。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她沒那個魄力休夫,別說陳家已破敗,即使沒有破敗,也不可能成爲她的支撐。
倒不如,扮演好了姜家二房得體的妻。
陳佳雲想的很清楚了,只要章得之能夠登基,姜舍之必定封王,她賴好都是個王妃,她一個兒子就算當不了太子也能當王,身邊的這個一定能繼承姜舍之的王位,女兒只要不死,怎麼說也會封個公主,她又何必和未來的皇后娘娘過不去。
如今自己服個軟,幫襯着她,未來總有好日子在等候。
徐昭星聽她說的複雜,實際上覆不復雜,只有辦了才知道。
世家過年爲什麼麻煩,就是因爲人多。
她上學那會兒當過班幹部,組織過什麼中秋晚會、冬至包餃子等等集體事宜。一個班五十幾人,想要面面俱到也不是件特別容易的事情,也算不是零基礎。
再說了,她只需要指揮,又不需要事事親爲。
徐昭星叫來了慧潤,又借了蔣瑤笙的雪芳和雪華,囑咐了三人去前院尋蔣肆,四人分工,一人負責擬單子,一人負責採辦,一人負責竈上的準備工作,還有一人負責佈置整個宅院。
這就是人比人氣死人的地方了,陳佳雲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捋順的事情,到了她這兒竟是如此的簡單。
陳佳雲倒是能夠理解自己爲何輸的這麼徹底了,她放不開,凡事都得自己來。
說的是放手與不放手僅僅是一念之間,可有的時候,還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嫉妒也好,無奈也罷,陳佳雲已經決定了不能和徐昭星爲敵。
不知是不是想開了,好事緊跟着就來了,臘月二十八,陳佳雲沒有盼歸姜舍之,倒是盼回了姜嫿。
陳留的事情,陳佳雲至今知道的不清楚。
母女兩個關起門來抱頭哭了一場後,陳佳雲問姜嫿:“女兒,你別瞞着娘,把陳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一說。”
過了年姜嫿就九歲了,不是個好哄的小孩兒。
她好容易止住了哭泣,道:“娘,舅父壞,他綁了我,要把我送到城外,我的腳便是那時摔斷了,是大經叔叔殺了舅父,還打敗了城外的那些人。娘,舅父死了我傷心,可我也慶幸,他要是不死,我今日就見不到娘和哥哥了。”
陳佳雲愣了一下,這一回淚飆的比剛剛還厲害。
她那個嫡兄啊,好狠的心。
倒是白瞎了她的那些眼淚。
姜嫿回來,徐昭星讓人送了些好喫的好玩的過去,說是給她壓驚。
陳佳雲先遞了橄欖枝過來,她沒理由不順杆兒爬上去。
年三十這一日,章得之沒再出門,一早就叫住了前院的四個男孩,讓他們寫對聯,言明瞭各人寫各人屋裏的。
姜高鈺最小,卻也不敢纏着笑也不笑的大伯父,只能退而求其次纏着兄長姜高良給他畫年畫,還非要個大胖娃娃抱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