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從祖上就世代富貴。在某個特殊年月裏,也曾被清算,林琬琰跟着受了些罪,落下了胃病。
她的身體,真正論起來,就是胃病和心臟病,但畢竟年紀小,慢慢的也就養過來了。
一直到十幾年前,不知怎麼又漸漸復發,還添了頭痛的毛病。但是林琬琰從小養成的習慣,不喜歡西醫,一直都有一個老中醫幫着喝藥調養,時好時壞的。
後來在家裏昏倒了,送醫院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
那一年路霄崢歲。
至於林蔓露,她出生的時候,形勢已經不那麼緊張了,因爲經歷過那樣的挫折,結束的時候來了這麼個孩子,所以家裏從老到小,都對這個孩子疼的厲害。
她又長的漂亮,從小就十分驕縱。
後來,林琬琰死後,她天天泡在路家,纏着路老爺子說話。
起先他們還沒覺得什麼,還以爲她是好心安慰。
一直到有一次,正說着話呢,老爺子忽然發了火,他們才知道,她居然打的這個念頭。
但畢竟是親戚,只覺得她是一時糊塗,總不能直接不理會,於是又斷斷續續的鬧騰了幾次,一直到有一次,她居然幹出下藥的事兒,氣的林父大病了一場,險些沒救過來。
說起來,也就是這一晚,唐早被養父母趕出家門,給路霄崢打電話,但路霄崢正忙的焦頭爛額,破天荒沒有接。
然後唐早被親生父親接走,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的後續。
唐早一時真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半晌才輕聲問:“媽媽生前,她們感情好嗎”
“很好啊”路弟弟道:“那時候林蔓露,真的是林家的小公主,要星星不給月亮,一把年紀了,跟個小孩兒一樣,家裏啥東西都得她先看,她說不要,大家纔敢分。她要是說要,都得給她留着,老的小的都算上,沒人敢跟她爭。一點不誇張的,要惹她不高興,她當你面扔了都不讓你碰的。”
他頓了一下:“就頭着我媽的事,一年多之前當時她先生去世了,媽擔心她,把她接過來住,一住就是一年多,我媽去世都賴着不走,後來事情鬧開,我爸才把人趕走的。”
唐早默默點頭。
想了想又問:“那她現在住哪兒”
“住哪”路弟弟冷笑了一聲:“就住下頭的麗華酒店聽說窗口架了攝像機天天跟個變態一樣盯我家的車不過聽我哥說,舅舅給她報了個二奶班,在外地,不知道去了沒”
唐早恍然,心說原來如此,原來她就住在那裏,怪不得在停車場出現
路弟弟嘆了口氣,看了看錶,站起來:“行了,老同學,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我哥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趕緊先睡吧。”
唐早點了點頭,就站起來送了他出去。
她躺在牀上,根本睡不着,閉着眼睛琢磨。
到晚上過了十二點,才聽到路霄崢回來了,輕手輕腳的進來,洗了澡,帶着水氣就上了牀,輕輕的摟住她。
唐早悄悄的,慢慢的,放鬆了身體。
黑暗中,路隊挑了挑眉。
他對她實在是太瞭解,上手一摟就知道她在裝睡,但是爲什麼要裝睡呢
路霄崢想了想應該沒啥事兒,可能只是擔心他,也就沒多說,低頭親了她一口,摟的更嚴實了一點兒。
唐早不一會兒,也就真的睡着了。
早上路霄崢一動,她就醒了,然後路霄崢進去洗瀨,唐早猶豫了一下,還是拿過他手機,找到之前那個視頻,發到了自己手機上,然後把他手機清除記錄,迅速放回去,繼續裝睡。
他瞥了呼吸無比規律的媳婦兒一眼,悄悄下樓,喫飯的時候,就問路弟弟:“昨天有啥事兒沒”
“嗯”路弟弟道:“沒啥事兒啊”
“小棗兒也沒事”
路弟弟道:“小嫂子啊她出去了一趟,回來臉色不大好,說是吐了這算事兒麼我還給端茶倒水了,我還陪她嘮了半晚上,我夠意思了吧”
路霄崢問:“嘮啥了”
“嘮”路弟弟看了看老爺子,小聲道:“嘮咱媽呢”
路霄崢點了點頭,然後喫完飯,看時間差不多了,上樓叫媳婦兒起來,把帶着的飯在車上吃了。
唐早自以爲表現的天衣無縫。到了辦公室,就悄悄給葉歸寧發微信:“葉子”
“嗯”
“幫我個忙,但是先不要告訴路神。”
“什麼事”
唐早把視頻給他發過去:“我想知道,她說了什麼,她在跟誰聊天”
發完了,又叮囑了一句:“不要叫路霄崢看到了”
雖然說她覺得很可能就是這樣的但總還是抱着一線希望,衛攬盈的事兒纔剛過,如果讓他知道,他母親的死,很可能另有隱情,那,那真的是
葉歸寧這種高手,處理這個跟玩兒一樣,他很快就把處理過的視頻發了過來,還有幾張處理過的截圖。
之前看的時候,林蔓露的聲音,好像只是在無意義的詛咒,但是一調音,就能依稀分辯出她一遍一遍的在說:
“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不要臉的,敢搶我的男人”
唐早一時不寒而粟。
覬覦路老爺子,又對路霄崢懷着這樣的獨佔欲,怎麼就這麼噁心呢
葉歸寧又發過來一句:
“手機界面不是聊天,是一個郵箱,地址實在是看不清,但看界面左上角,應該是一個新浪郵箱,後綴是a。”
唐早雙手抱住了頭。
她一整天都不在狀態。
路隊看在眼裏,一直不動聲色,一直到晚上喫完了飯,他才摟住她:“怎麼着,媳婦兒,尋思一天了,到底什麼時候跟組織交待”
聽他聲音帶笑,她忽然轉身,一把抱住他。
路霄崢嚇了一跳,笑也收了,伸手抱小孩一樣把人抱在膝上,輕輕拍着她背:“怎麼了姑奶奶,你悠着點兒,這懷着孩子呢來,啥事兒,跟我說說老子聽聽到底是啥天大的事兒”
她用力用力的抱緊他,整張臉埋在他身上,聞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大手,一下一下的順着她的脊背。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
半晌她才道:“路神。”
“嗯。”
“路神。”
“嗯,說不管多大的事兒,有我呢天塌不了”
她小聲道:“我也不太能確定,我就是一個猜測,你要冷靜。”
他道,“好”
她慢慢的抽開身,看着他漆黑漆黑的眼睛。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路神,我我昨天見到了林蔓露,在麗華商廈的停車場,當時我在車裏,我聽到她在打電話”
路霄崢靜靜的聽着,她平了平呼吸:“我,我聽到她說”
她把她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路霄崢的臉上,已經徹底沒了表情。
他從警十年,經手的案子成百上千,幾乎是第一刻,就品出了其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