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停止,聲息消弭,周遭的一切都不見,唯有這扇門,相隔的兩個人,以及這不變的黑暗存在。

    這裏形成了獨立的空間,任何人都走不進來的世界,這是他和她的世界。

    湛廉時手緊握,那冰涼的把手在他手中,像鋒利的冰凌刺進他的掌心。

    他沒有鬆開,沒有退縮,他更緊的握住。

    然後,門在他眼前,一點點開啓……涼意滲入,臥室裏的黑暗被撕裂,無盡深淵的沼澤開始顫慄。

    那些苦痛,絕望,不斷的把人拉下去的力量隨着門的開啓瞬間四散逃竄。

    很快,這裏變的平靜,安穩。

    那所有的痛,恨,怨,消失殆盡。

    湛廉時站在門口,看着那坐在牀上的人。

    此時,他的目光盡鎖在那蜷着身子的人身上,再無法剋制。

    黑暗是無底洞,吸着世間的一切事物,但有光的地方,它便無法放肆。

    城市的燈光一直亮着,讓這一片的天都不被黑暗吞噬。

    臥室裏,燈熄滅,窗簾拉着,隔絕了光源,卻阻擋不了它的絲絲沁入。

    這裏面,不是一片黑暗。

    它有着光芒,只是藏匿在黑暗中,就看你是否能看見。

    林簾看不見,因爲她的眼睛閉上了,她的眼前,全是那曾經的畫面,一幕幕,蓋住了她的眼睛。

    她看不到光。

    可這一刻,湛廉時能看到。

    他在這片黑暗中,準確的找到她的身影,他的她在他眼前清晰。

    輪廓,模樣,甚至她的心。

    手鬆開門把手,他走過去,一步步,走向林簾,走向他的肋骨。

    不想再剋制,也無法剋制。

    他的心,他的身體,他的意識,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是湛廉時,卻又不是了。

    “你要結婚?”

    “你瘋了?

    !”

    “……”“我不同意!這門親事,我絕不答應。”

    “我來不是徵詢你們的同意。”

    “你……”“林簾是我的妻子,這件事不會因爲任何人而改變。”

    “湛廉時!”

    “……”“湛廉時先生,你願意娶林簾林小姐爲妻嗎?

    一輩子愛她,護她,敬她,不論貧窮,疾病,抑或富有,都將和她一生相伴,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

    “……”“做你想做的,不用擔心。”

    “……”“這件事我會安排好。”

    “……”腦子裏都是那個聲音,都是他說的話,清晰的就在耳邊。

    那些過往曾經,也隨着這些話,在她心裏碾過。

    真的那麼好。

    他曾經真的對她那麼好。

    怎麼就不愛呢?

    怎能就是一顆棋子呢?

    如果是一顆棋子,你不用這樣的,你不愛,也不用這樣的。

    可是……不曾。

    不曾……林簾抓着手,指甲深深嵌入,她壓抑的哭聲,再也控制不住,嗚咽出聲。

    爲什麼。

    湛廉時,到底是爲什麼?

    崩潰也就是一瞬間,林簾的淚水在此時決堤。

    她的情緒,這一刻,終於崩塌。

    她擡頭,看着黑暗,大聲說:“爲什麼!”

    湛廉時腳步一瞬停下。